“放你娘的屁!是你怀胎还是俺怀胎?这种事儿,俺也能算错?”
“俺估摸着,俺两年多没沾过你的身子了。”
“难不成是精怪上了俺的身?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臭男人!”向权他娘摸起笤帚,打向梦守仁,梦守仁赶紧讨饶。
向权他娘和梦守仁越想越害怕,他们已经认定,向权他娘怀上的不是一个正常的胎儿,而是一个妖孽。可是他们不敢对任何人说,只能把这个耻辱的秘密压在心底。
他们心里是很有些感谢梦张婆的,梦张婆没有把她家的耻辱的秘密说出去,梦家湾除了梦张婆以外再没有人知道向权他娘的孕期竟然长达十五个月了。现在处在五毒月的中毒的日子里,可谓五毒月里最辛辣的几天。向权他娘只觉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重重的身体却有些轻飘飘的,身上又湿又热,那热紧紧裹着她,甩不脱吐不出,像是要让她窒闷过去。很有些诡异的,她摸了摸肚皮,发觉肚皮竟像是比原来小了一圈儿。
近些日子,她肚子里的孽障很是安生,没有踢她,也没有蹬她。想到此,她忽然惊了一下,想:“他(她),他(她),他(她)该不会是死了吧?”
她没有将这个可怕的想法对任何人说,包括让他怀上孽障的梦守仁。
可是到了晚上,一家人在黑暗中蚊子的嗡嗡声里吃过晚饭后,她的阵痛却开始了。当然了,她当时还并不知道,那不是阵痛,而是长如百年的剧痛……
梦张婆烧了几张符纸,念叨了几句咒语,在梦守仁的帮忙下,她在向权他娘的肚腹上又压又揉又理,继续折腾,她脏脏的汗水冒出来,有些重又沁入身体中有些散发掉了,但后来又是一身汗水狂冒而出……她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功失败,那孽障仍然粘在向权他娘的肚腹里坚执不出。她曾让多少鲜活的生命降生在梦家湾啊,难不成她的好名声要毁在今夜?
庄上小学堂那几间空旷却闭得很严实的教室里,无法回家的人继续听着那一家四口人的苦情戏,唱戏的男人女人唱破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