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完英勇壮丽的决心,梦独再度呈立正姿势向会台上的首长们行注目礼,他看到有的首长继续严肃地看向台下,但有几个首长看了看他,有一位面色因过多风霜侵袭而异样红润、面孔微胖的首长明显多看了他几眼。
连梦独都没有料到,他的决心书在新兵连生出奇效。当天晚上,在一些来到军营没有明确目标的新兵里,竟有好几个人向樊连长和郝指导员递交申请,要求上大西南的最前线去拿枪扛炮打敌人——这其中就包括梦独在内。
两位新兵连主官意识到这是一种纯真而又珍贵的情感,他们需要对这种情感进行呵护。晚点名时,郝指导员表扬了这几个新兵,但又语重心长地向新兵们强调:“你们现在的任务不是去打仗,而是高标准完成新兵连的各项训练任务。不把杀敌本领练好,如果真的需要你上战场,你拿什么去打击敌人,不是等于去送死吗?所以,新战友们,小伙子们,继续在训练场上好好训练吧!”
熄灯就寝;起床;早操;整理内务;开饭;训练;拉歌……宿营地,饭堂,训练场……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三点一线,直线加方块——表面上,新兵连的新兵们越来越显出共性,这些共性,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掩住了新兵们各有的个性和各自的心事,也掩盖了带有地域特点的老乡观念之间的冲突。
好在新兵连的生活节奏十分紧张,简直没有一点余暇,还有,新兵们初来军营,还放不开手脚,连情绪的渲泻也是收敛着的,但偶尔的小冲突还是不可避免。
李聪、段蒙、王雷雷以及谢宝合四人与五个延庆籍新兵之间也是如此,九个人间的冲突倒是远未上升到打架斗殴的严重程度,但口角上的龌龊还是发生过两次。第一次是苏班长进行了平息;而第二次,梦独与延庆籍新兵熟络了,是他攀住王星亮的左肩走到了一边,使得双方都有了走下去的台阶。但这加剧了四名吕蒙籍新兵对梦独的不满。在这两次冲突中,李聪看似都未涉入,但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都与他相关。
开训典礼两周过后的晚上,在一次班务会后,苏班长把梦独叫出去,二人到了器械训练场上。苏班长征求梦独的意见,问他谁更适合担任三班的副班长。
梦独当然不会推荐自己,再说,既然苏班长向他征询意见,说明已经将他排除在人选之外。
梦独只把题目解了一半,而把另一半留给苏班长:“我觉得李聪和王星亮这两个人都不错,他们都可以担任我们班的副班长。”
但苏班长没有给他明晰的答案。
在下一次班务会上,苏班长宣布了新兵连的一项任命,任命梦独为一排三班的副班长。
与作为新兵代表上台发言表决心一样,对梦独而言,这又是一个出乎意外。
与作为新兵代表上台发言表决心不同的是,梦独对担任副班长并无兴趣。他明白,自己不过是与几个延庆籍新兵的关系和谐一些罢了,但是在他所居住的寝室,另四个新兵与他之间的鸿沟似乎天然形成,不可弥合。
好在,副班长并无具体的事务,纯属一个虚职。梦独看得出,苏班长之所以让他担任这个虚职,既是对他训练、内务、纪律等方面的肯定,也是为了消除两地新兵之间有可能出现的冲突。他需要做的,不过是不要让自己落到很多人的后面,以免别人说他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