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想到第一次不是由老兵来带岗,他心里生出兴奋也生出压力,这一回,他数了较长时间的“一,二,三,四,五,六”。好在,他还是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太踏实,不太深沉,做过梦,醒过来,然后又睡去,其实一直处在半醒半梦当中。
零点四十分左右时,负责叫岗的值班员轻推梦独和束维占,悄声叫醒他们。梦独一下子就坐起身来,开始穿衣;而睡在他身边的束维占虽然也坐起身来,却有些发懵似的,连打了几个哈欠。梦独用气声催促道:“快起来吧,我们决不能推迟接岗,免得人家说我们两个新兵的责任心不强。”
梦独已经下炕,穿棉鞋,戴棉帽,扎武装带等,穿着完毕,他将束维占放在衣物柜上的帽子手套等拿给束维占,束维占也完全醒来,加快了穿衣速度。
梦独和束维占出发了,走出了小小阴风口哨所,朝向较远处他们去执勤守卫的一个大停机坪哨位走去,哪怕是行进在深黑的夜里,哪怕是行进在布满积雪的道路上,二人依然尽量保持军人的雄姿,二人成列,步伐齐整,摆臂有力、一致。
但,他们终归不是木头人,不是机器人,而是内心充满各种感情、有着各种甜苦的警卫连战士。行进在飞机跑道边上的时候,束维占问:“梦独,你适应警卫连的生活吗?”
“我适应啊?我挺喜欢警卫连的。”梦独答道,他不明白束维占为什么问他这样的问题,便很自然地反问:“你呢?”
“说真的,我还不适应。警卫连确实太辛苦了。我,我简直快受不了了。”
梦独扭头看了看雪光反映中束维占的脸,说:“你只要把这段时间熬过来,也就适应了。现在是冬天,春天夏天秋天就好得多。”
“梦独,你想家吗?”束维占又问出一个很单纯的问题。
“啊?”梦独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想了想,说:“刚刚离开家才多久就想家?再说了,我们是新兵,现在没有探亲假,想也没用,那就还不如不想。告诉我,你是不是哭过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