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女朋友也好?”
“好。”
兰连长没有注意到,梦独的脸上布上了一层沉郁之色。
一些人在得知梦独在为兰连长作针灸治疗时,便好奇地前来观看。不知不觉中,竟有十多个人先后来到了兰连长的房间里,就连平时遇上连干部犹如惊弓之鸟的士兵在听说这一消息后也大着胆子走进了兰连长的屋子。他们曾听说过针灸治病,有人在生活中或在电影电视上看到过类似的情景,但是看到与他们日夜相处的梦独在施展这样的技艺,还是令他们觉得惊奇。
时间差不多后,梦独小心地一根根拔下了银针。
不知是针灸的神效,还是心理作用,兰连长果真觉得身心舒泰,他下了床,舒展了几下筋骨,向围观的官兵们说道:“我听说你们害怕这些长长的针?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可能是怕梦独的手艺不过关,对吧?今天我算是体会到了,梦独的手艺,很棒。我都不怕,你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当然了,你们想做的,可以找梦独;不想做,连队不会强迫你们做。”他似乎是在为梦独做广告。
兰连长开了头,而且隔三岔五让梦独为他作推拿针灸,自然让很多人对梦独放下心来。后来,乔排长也让梦独为他做过两次针灸。再后来,前来找梦独作理疗的人便多了起来。
时日长了,梦独心里有了数,连里确实有几个人关节上存有这样那样的伤痛,他会主动为他们作理疗;而当有人想在训练后享受梦独的按摩时,梦独则先是答应他们,而后会在某个穴位上来一下狠的,弄得对方一下子跳将起来又笑又叫,再也不敢“滥竽充数”了。
梦独也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在这样紧张和谐的氛围里,梦独的技艺在不知不觉中增进着,手法和技巧掌握得越来越老到了。就连曾经对他存有偏见的几个老乡也对他改变了看法,他们在心里不得不承认,梦独的心与他的眼光一样,清澈无比,不含杂质;他们还在心里默认,梦独的所作所为,是出于自然,天性使然,他为连队官兵们治病医伤给人的是一种助人为乐的感觉,而不是为了讨好他人谄媚他人,也不是为了入党为了立功为了学技术,他的确不是那种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之人,怪不得他的老乡观念那么淡然;他们还有些不理解,梦独究竟是图什么?莫不是在下一盘人生大棋?
这一时期的梦独,既像是一束阳光,又像是一缕春风,跟他在一起的战友,总能受到感染,跟他在一起,不必提防什么,不必戒备什么,更不必担心他会跟你争夺某种利益,他永远会让你有一种不争不斗的安全感。
他越来越适合成为一个报告文学人物。
政治处的那位宣传干事又找过梦独,但梦独依然拒绝了采访,他的拒绝一点儿不生硬,而是彬彬有礼地绕开话题,让宣传干事只好再度打道回府。但宣传干事更加感觉出来,梦独的阳光背后存有某种阴影,好在宣传干事依然退了出来,决定不去搅动那团阴影,一搅动,可能梦独就不是报告文学或新闻报道里的人物了。但他依然关注着梦独。
然而,梦家湾还是会在梦独不经意之时,会在梦独快要忘却或者装忘装得将要弄假成真之时,生硬地侵入梦独的正常生活,让他不得不做一个小说人物,并且为他罩上乡土色彩和魔幻色彩。
消息来得十分突然,且有一些人比梦独更先得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