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户口簿包藏祸心(2 / 4)

他手拿户口簿,还在怔怔地看着上面“苟怀蕉”三个字。若从这个户口簿而言,苟怀蕉已经成了这个家庭的成员之一,他和苟怀蕉已经成了一家人,不管怎么说,他和她同在一个户口簿上。他,他还能怎么办呢?难道他有能力把苟怀蕉的户口从梦家湾村迁回苟宅子村?

梦独不由地看起了户口簿上有关他的信息,他看见,在这本户口簿上,他变成了梦独,不过在备注一栏里,标注了他的曾用名:梦毒。看着看着,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地搓了搓眼,再度定晴于他的信息一栏,是的,他没有看错,他吃惊地发现,在这本户口簿上,他的年龄竟然凭空大出两岁。他问父亲母亲:“我怎么平白无故大出两岁来?我的年龄怎么变大了?”

母亲回答说:“原先,俺们这些人想的是你还在昌州的时候要是能回来探家,就跟苟怀蕉把婚事办了,可俺给你拍了假电报,你不是没回家来吗?俺听你妻子苟怀蕉说,她担心你把你不到结婚年龄当成理由,就不跟她到县上登记;她迁户口的时候,就顺带着把你的年龄改大了两岁,说是结婚登记就能过关。不过,就是当初不改年龄,你现在年龄上也差不多合格了吧?”

梦独倒抽一口冷气:啊,这个苟怀蕉,心眼太多了点吧,心机太深了些吧?为了让我达到法定结婚年龄以便与她到民政机关顺利蒙混过关进行结婚登记,居然找关系托人硬生生把我的年龄改大了两岁。他明晰地意识到,他其实早经且越来越深地陷入婚约的泥沼之中,想脱身解放,委实将会难乎其难,委实将会越来越难。

这一刻,他气忿得心跳加剧。

他生气地把户口簿重重地摔入那个提包里,将他寻找照片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他一时毫无应对之策,犹如无可奈何地咽下了一泡狗屎。

他越来越有些后悔报考军校了。如果不考入军校,就不会有漫长的寒假,当然也不会有更加漫长的暑假;如果不报考军校,他就可以继续警卫连里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虽然偶尔会被家人及苟怀蕉的来信所搅扰;如果不报考军校,他大不了服役期满退伍,但紧接着他可以旋即离家,去往更加遥远的地方……

可是,他已经考进了军校,他的所言所行代表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离寒假结束还有十多天,他却早已归心似箭,而他的归心似箭,并非是他热爱学员十四队,而是他可以暂时远离婚约,逃离家乡。并非他是由于无处可去而回到梦家湾,他可以去警卫连,还可以去他所认识的战友之处……然而,婚约不解,他就永远难得自由,永远只能戴着锁链舞蹈人生。

他忽然想起,放假前夕,在一次晚点名时,瞿冒圣要求所有出现挂科情况的学员提前十天到校补课,以便能在补考中过关;并且不止学员十四队如此,十二队,十三队,十五队也是如此,全系都如此。在此期间,该系的食堂只开一个,用以解决须提前到校补课的挂科学员们的膳食问题。

他决定提前返校。

他对母亲说:“娘,再过两天我就得回学校了。”

母亲问:“你不是说要过了元宵节以后才走吗?怎么一下子急起来了?”

这也是父亲想问的话,父亲没重复问,而是竖起耳朵想听端详。

他撒谎道:“有个事儿我没好跟你们说,怕你们担心。我有两门功课不及格,要提前回校准备补考。要是补考再不及格的科目多了,别说提干当军官,我还得被勒令退学呢。”

母亲说:“俺不懂这些。”

父亲说:“俺也不懂这些。”

虽然父亲母亲“不懂这些”,但他看得出来,他们知道“勒令退学”总不是光彩事儿,被他的话吓住了。

他从父亲母亲脸上惊吓的神色看出,他们又是爱他的,是希望他好的。

他甚至为自己的谎言而感到一丝丝愧疚。

母亲说:“总还是得把这事儿跟你妻子苟怀蕉说明白吧?”

父亲说:“你放心,只要你跟你妻子苟怀蕉好好的,不出什么岔子,俺不会跟着你到军校叫你养老的。”

听到从父亲母亲嘴里动辄把苟怀蕉叫成“你妻子”或“你妻子苟怀蕉”,梦毒觉得刺耳难忍,他再一次地提醒他们说:“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我跟苟怀蕉没有成婚,她不是我妻子,你们不要这么称呼,行吗?”

父亲说:“咱这地界,不都是这么称呼吗?外人更是这么称她哩。”

母亲说:“俺这么叫惯了,改不了口。”

他不能再跟父亲母亲说他如何不喜欢苟怀蕉的话,多说无益反而会让自己跌入更急更深的漩涡,他不会得到他们的支持和理解,他们更像是与苟怀蕉不谋而合异曲同工地勠力同心对付他,以期早日把他与苟怀蕉更合理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他便如此说道:“我会想办法把我提前回校的原因告诉她的。”自己都知道这是又一句谎言,可不如此说又能怎么说?

“你去她家看看她吧。”母亲说。

父亲说:“给她赔个礼,别再想三想四了,以后就跟她好好一起过。”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