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卢利断然摇头,“你……去告诉大叔,我一会儿到。”
商老二只得答应,“你说的啊,快点啊。等着你呢。”
把行李放好,打水洗脸,换了一身衣服,卢利提起点心和汤圆,隔着篱笆大喊,“大……娘?”
“知道你回来了,喊个啥子?”
“大娘!”
商大娘终于走出屋门,手里拿着筷子,显见正在用晚饭,“听见了,你叫唤个啥?”
“这个,给……您,”
“啊?这……”这可是商大娘没有想到的,迟疑的接过点心,“小小,这是给谁啊?给我?嗨!你这孩子,回去一趟还给我买东西?”
卢利一笑,转身拿起另外一份,出门而去,只剩下商大娘不时抹抹眼睛,喃喃自语的骂了一声,“小崽子,没白疼!”
等到了商抗日家,天已经黑透了,隔着窗户看见几个男子盘膝坐在炕上,正在抽烟,“叔,婶子,……我来了,给您……拜年。”
“小小?快点进来,”妇人迎出大门,笑呵呵的看着他,“你叔叔念叨你好些天了,怎么才回来?”
“是小卢来了吧?让孩子进来,你个倒霉娘们,拦在门口干啥?”
妇人拉着卢利的手进了屋,里面一片烟雾缭绕,也不知道抽了多少,冲得人眼眶都疼!除了商抗日、嘉泽、嘉陵、嘉华之外,还有当初在酒桌上见过的许队长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穿着一身草绿色的军装,于是他知道,这就是商抗日那个参军的大儿子了,他叫嘉至。
“叔,许叔,给……您……拜年。”
“天(津)人真能整词儿,还‘您、您’的呢。过来,过来,挨着许叔坐,今天非把你灌躺下不可。”
“这个老犊子玩意,初八就来了,非要找你喝酒,我说你不在,他就满村子找酒友!”商抗日嘻嘻笑着,“小卢,你今天放开了喝,把这个老犊子灌溜桌拉倒!然后你就睡,不管睡几天,都给你记满工分!睡醒了接着喝,多咱把他喝服了多咱算完!”
卢利心中叫苦不迭!这可真是要了命了!“老头子,你看看,小小还给咱买点心了呢。”
商抗日为之一愣,“小卢,……”
“没事,叔,就是给您……二老和孩子尝尝鲜,不是啥……好东西。”
坐在一边的那个嘉至偏头看看,“什么不是好东西,这是天(津)桂顺斋的点心,在天(津),这也是最好的!小卢,花了不少钱吧?哦,汤圆也是?”
“你知道?”
“知道,爹,我听战友说过,您尝尝吧,可好吃呢。”
听大哥这样一说,商家几个小的个个双眼放光,“爹,尝尝吧?”
“呆着!”商抗日大手一摆,“孩子他娘,把点心都放外面,屋里热,再放坏了?”
“不吃吗?”
“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当着人就吃啊?”农村人可不讲究‘当面教子、背后训妻’的那一套,商抗日大眼一瞪,吓得妻子不敢再说,“还有,年前让你放起来的猪肉呢?拿出来,给小卢热热,正好下酒!”
卢利不等女子伸手,先拿起桂顺斋的点心盒,三两把拉断上面的麻绳,往炕上一放,“小三、小四,吃!别理……你……爹,这是哥……给你们买的。”
两盒点心一个是八件,一个是蛋糕。桂顺斋是津门百年清真老店,名下无虚,点心都是用真正的香油和面而成,打开来香味扑鼻;几个小家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食物,眼睛一会儿看看卢利,一会儿看看爹,最多的时候,还是盯着点心,“犊子玩意,你哥给你们买的,吃吧!”
有了父亲的说话,孩子终于大胆起来,抓起一块点心,看也不看的塞进嘴里,噎得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儿!“爹,真好吃啊?”
商抗日招招手,让卢利坐下,“小卢,你这份心思,叔领了!你小子,没的说,也不枉叔这么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