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的功夫,酒席摆好,下酒菜都是个顶个的‘硬通货’,炖猪肉、炖猪蹄、白菜烩粉条,烙得直径和锅盖一样的大饼,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小小啊,你走得早,队里宰猪,你叔特意让人给你留着,就说等你回来吃呢。来,多陪你叔喝点酒。”
卢利憨憨一笑,端起大茶缸,“叔,许叔,敬……您。”
许队长最爱听这样的话,举起酒和卢利碰了一下,“来,咱们爷俩喝!”
卢利拿起一块猪蹄,虽然是荤食,却也是凉菜,这玩意吃起来是另一种味道:猪肉的浓香和肉筋特有的嚼劲,让人不得不尽力用犬齿撕开,然后用臼齿磨平、捻断、嚼碎,吃一口猪蹄,简直和一场战斗发生在嘴巴里似的。吃一口猪蹄,喝一口酒,再咬一口夹着大葱、黄酱、肉块的热气腾腾的大饼,那份舒服和满足,怎一个爽字了得?
不知不觉中,三斤酒灌下肚皮,卢利撑得简直都动不了了!“哎呦,……叔,可撑死我了!”
“饱了?”
“我都……顶盖儿肥……了!”
这本来是形容螃蟹肥美的说话,不想给他用到自己身上了?商抗日和许队长哈哈大笑,“再喝点?”
“行啊。”卢利也来了豪情,这顿饭吃得实在快美,二话不说的拿起酒桶,给三个人倒满,“许叔,咱们今天……非得分出一个高下不可!”
“你个瘪犊子玩意,叔喝酒的时候,还没你呢。还能怕了你?cao!”
商抗日却不敢再喝了,他最多能喝二斤出头,真心是干不过这一大一小,点起一支烟,捻几颗花生米在身前,和他们说着话做陪,“小卢,你和你许叔喝着,叔和你说点事。”
“是。”
“喝着,喝着,你就听着就行。”商抗日这样说道:“过年的时候啊,嘉成来我家了,我和他说明白了,过去的事情,过去就算。总揪着不放算什么呢?再说,那件事你虽然有不对,他也不是全都没错。干脆,一人退一步就得了。”
“您老说话我……听,您怎么说都……都成。”
“这才是好小子呢。我回来让你婶子给你们做一桌菜,再把你们俩找来,喝点酒,你认个错——他总规比你大几岁不是?”
“妥……,妥。就怕他……”
“他敢?我在这,他还敢把你怎么样?”商抗日大包大揽的说道:“对了,小卢,今年你就十八了吧?”
“十七。”
“虚岁十八,是不是?我想,等你够岁数了,大队报到镇里,把你选为典型,嗯,我想,申请你入党。”
“我……是不是太小……了?”
“小什么?有志不在年高。小卢,我现在和你说,就已经是违反原则了,所以呢,你就装不知道这个事,该干嘛还干嘛,啊?老老实实接受考验。”
卢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入党,舅舅今年多大了,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写了多少份申请书,还是没希望。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这么容易了呢?看样子,只要自己不犯什么错误,年内入党不成问题?他自问没有什么功利心,但在这样的时代,党员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分野!“那……”
“你看?我就说吧,你个犊子玩意儿别和孩子说这些,你就不听,吓到小卢了吧?”许队长啐了老友一口,拍了拍卢利,“小卢,你别怕,做不做党员都是那么回子事,党票到手,也是jb毛用没有!你叔刚才有句话说对了,你是党员你得那么干;不是,你还得这么干!”
“小卢,你许叔这话说对了。将来你入了党,我就是你介绍人,你做得好,那是你身为党员应该的;做得不好,人家第一个就找我!到时候,我可饶不了你!”
卢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中规中矩的说了一声,“是。”
“来,喝酒。”
卢利的心情还是受到此事的影响,酒喝得也不是那么痛快了,“哦,叔,有个事……,是我爸……爸,他是……y派,嗯,……”
“知道,我们都知道,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再说了,你没出生他就不在了——这都是有据可查的——你担心什么?没事,喝酒,喝酒。”
卢利食不知味的用了几口酒,起身告辞,临出门的时候,听老许和商抗日吵嘴,“我就说不让你说,你就不听,把孩子吓跑了吧?犊子玩意,你得赔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