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广所能接受的,绝不是这个结果。
他自然难以相信,那群安南人怎么可能失心疯到姓郝的杀了安南王,他们还巴巴的跑来对着郝风楼摇尾乞怜。
按理来说,他们应当是义愤填膺,甚至揭竿而起,可是……
胡广此时眼睛红了,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安南人怎么可能支持郝风楼,安南人怎么可能支持朝廷将安南辟为郡县,疯了,绝对是疯了,以至于连他自己也疯了,他不相信!
朱棣几乎是用着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是吗?你不信?你若是不信这一份陈情,那么……是不是其他的陈情也都是伪造?是不是所有人都在诓骗朕,诓骗我大明朝廷,郑和,将所有的陈情摆上来,统统摆上来,朕要让他心服口服!”
一大箱陈情由几个太监气喘吁吁地抬来,就摆在胡广的面前。
一沓沓的陈情如小山一样堆积。胡广瞪大眼睛,然后在箱中翻开,打开其中一份看:“晾江州军民百姓泣告……伪王陈天平,恶贯满盈,残暴不仁……”看到这里,他将手上的那份陈情丢开,随即又翻出另一份:“安南末学后进吴京奏曰:……”
越看,胡广越是心惊,他气得颤抖,整个人像是癫狂了一样。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可是他明白,这一份份的陈情绝不可能伪造,就算要伪造,短短时间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在这个识字并不多的时代,想在安南找出这么多读书人来具名。这本身就已经代表了民心。
有的陈情下头是七八十个具名,最少也有四五个,这一份份的陈情,具名的人何止千人,如何伪造?
既然不是伪造。那么说是民心民意也不为过,至于这陈天平,本来在皇上面前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而这陈天平在安南又是声名狼藉,假若真如奏书所言,是天怒人怨。那么杀了不但无罪,而且有功。
而自己……
豆大的汗珠顿时从胡广的额头上扑簌而下,而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也自然从所谓的忠言逆耳变成了胡说八道。
“你有什么话说?”朱棣怒斥。
胡广缩着脖子,竟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遇到这种情况,确实是他平生未见。原本一直笃定的事,结果居然直接逆转,而方才自己为此说了许多话,甚至有一些还是违禁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