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道就是这么颠覆,游走江湖之人,为求取安全而拼死奋战,目的是想尽可能减少对手。唯有醉蝶花是个例外,她的敌人是越打越多,从最初的紫眼狐狸,逐步扩展到世界之子小老汉、铁狼骑军、火炬联盟,然后蔓延到铜星枪会与尘民。放眼四周,全是心怀叵测之人,欲图不轨之徒。其中最遭她痛恨的,就是圣维塔莱的领队,这个来自芬兰湾的承包商。
“今天是个快乐的日子,将所有不快忘了吧。”当电梯门打开,krys挤出一丝微笑,款款走入了从未来过的神秘角落。许多素未谋面的小莉莉丝们,或张灯结彩装饰松树,或来回忙碌准备着菜品,却将一位呆坐的金发大妞,冷清地丢在泳池跟前。
“嘿,alex,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与大家一块去吃些东西吧。”
她侧目打量起脚下的这个人,心头掠过阵阵悲凉。此女肤色苍白,身体孱弱并营养不良。手腕脚踝这些密布神经血管的部位透着黑,胯下挂着一个溺袋,早已漏了满地尿液。越是靠近她,越能嗅到一股冲鼻恶臭,krys伸手揭开她的丝质睡衣,便见得两滩干透了的大便,满满糊了她一屁股。
“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病人的么?”这幅惨状看得krys热泪喷涌而出,她顿时变得勃然大怒,不由叫道。众人有吃有喝,全赖醉蝶花的存在,她才是这处神秘角落的真正主人。
欢快舞曲盖过了微弱质问,远处的小莉莉丝们丝毫听不见,依旧在装饰耶诞树,甚至连眼角也不曾扫向这边。krys的咆哮没能打动任何一位少女,却将独坐发呆的金发妞吓得不轻。她抬头撞见这张愤怒的脸,所有恐怖记忆顿时浮现脑海。在很久以前,自己曾屈服在这个高挑的凶悍娘们脚下,挨了许多毒打,并多次受她暴力侵犯。想到此,她怪叫一声,手脚并用攀上大理石泳阶,噗通一声跌入池中,竟然沉底了。
“怎么又是你?少来碰我,你可知我有多讨厌你么?哪怕饿死也不要你来多管闲事。”krys一个猛子扎进泳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重新拖回岸边。金发妞连吐带呕咳出许多脏水,一缓过劲便使劲挣扎,叫道:“你别再打我,我已经残废,再也扛不住揍了。”
“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干嘛语无伦次的?我是krys,蓝花楹啊,不是你臆想中那俩个鬼魅般的女人,她们早就走了。”她只得抓起电话,冲着另一头高喝:“美人蕉,别再继续忙那堆火鸡,你与牡丹立即给我下来!醉蝶花的状况很不对劲,她似乎真的疯了。”
十分钟后,两名大莉莉丝们神色慌张地下到神秘角落,三人一番检查后,方才明白这个可怜的金发妞不是喜爱呆坐,而是根本走不了路。长期躺卧病榻,腿部肌肉逐渐丧失功能,若不加以工具辅助,想恢复痊愈仍需时日。她俩因居住在外,不曾料到实际情况会这么恶劣。
“露西呢?我醒来后一直没见到,把她叫来。”金发妞稍稍平复情绪,问。
“你被送进医院后,急救时几度心跳中止,当时医生说要有思想准备,也许番茄认为你会追随古斯塔夫而去,没有了你的保护,她害怕遭到我们秋后清算,故而连夜逃回了极暗世界。”艾莉森喂她喝了几口水,道:“所以没人知道露西躲在哪,不然换她来照顾你就好了。”
“鸳鸯茶终于还是死了啊。”尽管这件事她早已知晓,但每次听闻都像晴空霹雳,金发妞抱面痛哭,连声叫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们都无比讨厌番茄,肯定是偷偷将她杀了!”
“没想到她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糟,将来该怎么办?”krys朝远处的小莉莉丝们扫了几眼,问:“木樨花和黄瓜总是她的熟人吧?怎么连她们也不管不顾,真将她当成了摆设?”
“那两个人连自己都照料不好,怎懂得耐心照顾病人呢?而且一下子扩充进那么多小孩,她们正忙着统合板块呢。krys,谅解她们吧,我们也曾有过荒唐时代,你觉得当年的我们,会像现在这般明事理么?她们都是些辍学学生,单亲家庭的弃儿,浪迹社会的不良少女。否则怎会落得无家可归,泡在一个不知前途在哪的组织里混吃等死呢?”
牡丹的话极大刺激着krys的心扉,遥想当年,她也是一代飞妹出身,年仅十五就浪迹在布里斯班街头。当时的她为了与刻薄老爸怄气,逃夜鬼混,在学校殴打别的女生,上超市偷东西,持刀抢劫货卡司机,公园里骚扰谈情说爱的恋人,简直是无恶不作,小小年龄已是多项罪名成立。即便放在而今这群小莉莉丝里,也堪称最残暴的坏蛋。
“算了,还是我留下来照顾她好了,起码兰开斯特们都在亚特兰大,我老公恢复得比她好,生活已能够自理,醉蝶花才是我们里最可怜最无助的一个啊。”krys按了按藏在怀中鼓鼓囊囊的物件,长叹一声,道:“此行我本想带给她一些惊喜,刚才走在中途,又被鸳鸯馆现任老板叫住,还是等她能下地走路,再一块说与她知道吧。就这样,你们去忙自己的吧。”
两名大莉莉丝走后,krys为醉蝶花浑身上下洗净便溺,又喂她吃下些东西,金发妞这才沉沉睡去。krys将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白皙大腿上,像哄婴儿般呢喃着:“就将我当作陷在嚣尘之海的小苍兰,或者恬静时的dixie。睡吧,宝贝,你要快些振作起来,明天才会更好。”
就这样,在经过krys一周精心呵护下,我的心境逐步被纠正了过来,每当暮色降下,她便扶我绕着鸳鸯馆外墙一圈圈散步,我方才醒悟,这才是纯粹的她,在黑枫镇时乐观的她,常将自己比作调节气氛的女戏子的她,心头那层深度恐惧,这才像乌云般散去。到了最后一天,我已能与她共同骑马,一路颠簸去往偏远的废水处理厂,去见见驻扎在外的其他人。
“alex,世界之子的人,要我将这包东西转交给你。”相聚不易,分手亦难,回程前的krys,将怀中那包东西提给我,塑胶袋装的是dixie的遗物与车钥匙。除此之外,还有三枚赤铜硬币,这是女神峰大战我们挣得的工钱。她将弗洛林塞入我手,说:“我与天竺菊商量下来,它们全部应该归你,这么一来你还差七枚弥音盾,就可以前往阿辽硫再度见到金字招牌了。忙完这里的事,你就带着莉莉丝们回北卡吧,我与兰开斯特他们先走一步。”
“那为什么不能一起走?听着,伊腾顿是我的伤心之地,我一刻都不愿继续留在这。”
“因为鸳鸯馆现任老板,也就是古斯塔夫的胞弟,说想与你见一面,还有遗产分割上的琐事没了结,他明早就能回来。alex,开心一些,将莉莉丝这个称呼埋葬吧,咱们现在更名叫弥利耶了,夏洛特见。”她冲我扮了个鬼脸,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消失在地平线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