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吞并苏兰芳的产业,显然是保住自己的产业最为重要。袁彰武眼睛看向宁立言,见对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头一动。一个有些荒唐又有些可怕的念头在心头升起:难不成这事他早知道,或是他弄出来的?
这种念头于逻辑和常识层面,都无法说服袁彰武,但是宁立言给他的表现,却让他的这种感觉异常强烈,并确信自己的感觉没错。沉默片刻,袁彰武朝苏兰芳冷笑一声:
“秃子。我跟你交个底,你这场子日本人看上了,你待不长。我原本想替你护局,让你替我看场,这钱咱两一块赚。可是你小子不地道,找官面压我,又找人下黑手,这就别怪我不仗义。你给三爷等着,这事没完!”
说话间袁彰武已经抓起一辆自行车,片腿上车转身就走,一干弟子门人紧跟在后。眼看这些人如狼似虎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苏兰芳大张着嘴巴,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直到宁立言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道谢。
“三叔,今天多亏您老帮忙。今晚上小侄做东,请您咱……”
“别咱,光说你自己!”宁立言对他的脸色并不比袁彰武更好,面沉似水,语气严肃。“你没听袁彰武刚才说的话么?这件事没完。如果之前你们之间还能有缓和的余地,现在你们两边即便不是死约会也差不多。天津卫有他袁彰武在,你要想立足就不容易!爷们,你现在不光是买卖不安全,就是自己能不能保住身家性命都还在两说,这时候还有心思喝酒,我该说你有胆子还是该说你糊涂?”
苏兰芳这下也明白过来,自己原本是想摆开场面以战迫和,让袁彰武跟自己谈判的。听他话里的意思,也确实有这种想法。可是眼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袁彰武恨自己入骨,两下莫名其妙就结了死仇,这又从何说起?
他不能埋怨宁立言,身后那么多人看着,要是说一句不够朋友的话,今后他苏秃子再有事,绝不会再有人出头帮忙。可是要说感谢,现在却说不出来了。
宁立言仿佛有读心术能看出他的想法,拍拍他的肩头道:“爷们,天津卫是宝地不假。可是这遍地金银财宝,也得自己弯腰才能到手,光张着大嘴望天,等不来馅饼。当初我爷爷不过是洋行一个小学徒,就敢跑到伦敦找英国人要债,连英国女王都惊动了。没有那份胆量,也没有我宁家如今的财产。袁彰武也是两肩膀扛个脑袋,你不比他缺嘛少嘛,凭什么就不敢惹他呢?他想动你,你就先动了他不就完了么?你把他赶出天津卫,不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