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立言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这么认真的办案是为了对得起自己身上的制服外加每月领的薪水,绝不是担心宁立德也像日本参谋似的下落不明,跟宁家人更不会有什么手足亲情。
当他来到盐商毕家的时候,便差不多说服了自己,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自己将来跟宁立德还是谁也不认识谁!
“我和岩仓君是日本留学时认识的,他家在日本算是个体面人家,他自己也很慷慨,我们两就交上了朋友。”
毕家已经慌了手脚,日本人虽然没像对待吉庆班那样,把他们都抓取宪兵队,但是也有人来问过情况。得知自家卷到日本军官失踪案里,一家人都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宁立言一来,便是远接高迎,生怕哪里招待得不周到,人家就把罪责安到自己头上。毕家大少爷,也就是这次堂会的邀请人毕自澄亲自接见,态度更是格外的谦卑。
“如今我家的情形您想必也看得出来,表面上还是那么回事,实际早就是个空壳子。长芦盐场的买卖没法干,得另外想办法。我家有位世交,也是盐商人家,他们想和我们合资,在日租界建个商场。法租界的劝业场发了大财,我们也想学。可想在日租界兴建土木,少不得要找日本人疏通关系。正好岩仓君也在天津,我知道他现在军队任职,就想请他出面。岩仓君最喜欢中国的戏剧,尤其是喜欢……旦角。”
毕自澄的脸sè有点尴尬,替日本人‘拉马’,这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去也不露面。但是现在大事当头,也容不得他害臊腼腆。
这倒也解释了为何他出重金请吉庆班来演出,不是因为这个戏班的能力有多强,只是因为云丽英模样俊俏,是天津卫坤伶中,极出sè的美人。
生怕宁立言翻脸,他又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吉庆班临时换人的事。等到宋小姐出来,便已经无可挽回。在后台的时候,我也死说活劝的拉着岩仓,可是日本人的脾性……犯起性来,谁也拉不住。好在是没让宋小姐和宁大公子吃亏,否则我真不知道如何赔罪。”
“现在说那些没用。宁立德走了以后,日本人有没有为难你?”
“还好吧,虽然他说我不够意思,不是朋友,但是我跟他一个劲的赔不是,他也就不恼了。再说,他后来也看见了云老板。虽然没说话也没扮戏,可光是那样,岩仓君就已经动心了。喝酒的时候让我给他想办法,介绍两人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