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答应得好好的,三天把事办利索了对吧?英国人现在正在抓租界的秩序,万事小心为上,这话我告诉过你吧?你又是怎么做得?好家伙,又是开枪又是丢手榴弹,你怎么不拉门炮过来,或是让飞机投炸弹多好?你是怕英国人听不见么?”
他这通气急败坏的样子,让王仁铿身边几个随从面色大变。有人已经伸手去摸手枪,但是没等到王仁铿的明确命令,没人敢真的出手。
宁立言这时依旧不依不饶。“你问我怎么回事?我问谁去?那几个人自称抗日义勇军,说一口东北话,找的关系也说他们是,你说我该不该信?我还别不告诉你,这事我按不住了!人家华子杰不是傻子,这两天跟他们接触,之后就写了报告。直接向英国人汇报,说是抗日分子进入租界,想要购买药品,让英国人拿主意!这帮洋鬼子既不会收留抗日武装,却也不想让人感觉是给日本人帮忙。采取的办法就是驱逐出境。可是你这一闹,我现在完全被动了!洋人还不知道怎么看我,若是认为我无能,制不了租界的悍匪,或是和日本人勾结吃里爬外,我的前程就完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就算向英国人报告,也不算对不起你。可是我还是念着咱两边的交情,把这事尽量往好里办,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王仁铿被宁立言的态度搞得也有些拿不准,本以为是宁立言扯疯狗咬傻子,自己平白做了他的杀人刀。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又并非如此。王仁铿信得过自己的眼睛,便是第一流的演员,想在他眼前蒙混过关也不容易,何况宁立言这么个后生?
他那副样子,不是装出来的。而且根据外面的暗哨回报,宁立言是自己来的,并没有带人。以他如今在租界的实力,若是心里有鬼,必然会安排巡捕在外面接应,再不就是让混混支援。
这些人都没带,证明他心里没鬼。莫非他真的和自己一样,也是刚刚知道情况?
王仁铿问道:“那几个日本人到底是什么路数?为什么冒充抗日武装和华家接触?而且华家药房不是说一向秘密援助义勇军么,为什么会向英国人打报告?”
“你这话问的都莫名其妙。我哪那几个人到底是日本还是高丽棒子,要不是你说,我还以为他们是义勇军呢。你说他们为嘛冒充,你问我我问谁?再说他们到底是不是义勇军,现在谁说得好?备不住你的手下听错了,他们说得不是日本话。你自己又不曾亲耳听到,哪里就能作准?至于华家为嘛检举义勇军,这还不明白?华家不玩了!”
宁立言咽口唾沫。“华子杰他老爹多半是死在日本人手里,所以他窝了口气,要跟日本人作对。不过这气再大,也有散完的时候,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知道靠他那买卖根本斗不过日本。现如今华家药房跟英国领事合作,大好的前途在这,又有大笔的钱财到手,他犯得上再为这点事玩命?就不许他安心挣钱,预备着娶妻生子?你要说过去他和东北的关系,这个我也知道。至于现在,我就不清楚。你要说那几个是日本,还备不住他心眼活动,偷着跟日本人做买卖,为了不让人戳脊梁骨,让日本人冒充义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