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节节败退。
林微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等当庭对峙的时候法官问:“被告有证词称二十三年前曾将20万交予被告支付房款,因没有足够证据所以需要被告回应证词,请问原告,被告所述,是否属实?”
原告律师欲开口便被警告,要原告亲自回答。
云青海起身,肚腩被桌子挡住,有些狼狈地扶住桌面,冷冷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说:“没有这回事,没有证据,证人也没有,我不过是看她可怜才让她住在房子里这么多年,我虽然没给女儿赡养费,一栋房产的二十年居住权怎么着也够了。现在女儿都成年那么久,现在才告,不仁至义尽吗?再说孩子真是离婚后才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林微兰的父母早些年就已经去世,她又是独生女,证人已经理所当然地没有了。
林微兰依旧没说话,只是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眼底的光芒迅速地褪尽,一丁点都不剩。如果不是女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她仰起脸来,有着四十多岁女人独有的风韵美丽。
只是二十年无人问津,她已不知,明年今日,要再绽放给谁看了。
小小的槌棒清亮地敲下来,现场恢复了安静,法官们交谈过后有了最终的宣判结果,所有人都站起来听,听结果一声声在大厅里回荡:“……现宣判被告林微兰败诉,依原告诉求,需在十个工作日内将房产腾出还于原告,如有不满可提起上诉,如被告不履行宣判结果,原告可寻执法部门强制执行……”
冬日里第一次放晴。
林亦彤坐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的车到京都,下了车才慢慢掏出手机打给霍斯然。
彼时霍斯然正在开会,会上正对年关时的军区考核做总结,看到手机上闪烁起的光芒他脸色倏然变了一下,丢下正在汇报的某师师长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水杯都打翻。一直到走廊里脚步才放缓,指腹停在上面许久,滑动,接起。
“喂?”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里有令人猜不透的情绪。
而此刻,林亦彤手里只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包站在顺流不息的京都马路上,觉得自己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她仰头,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我在世贸大楼下面,星巴克旁边。”
霍斯然一挑眉,才猛然反应过来她人在京都。
心霎时乱了,在脑子里急速搜索世贸中心所在的位置,恨不得立马坐直升机飞过去……但仔细想想,攥紧的拳心才慢慢松开,意识到或许官司已经正式结束,依她的性子,以这种狼狈的“投奔”姿态来找他,是件难过而苍凉的事。
他那时说,年后官司结束,我等你,来求我。
冷眸紧紧地闭了闭,他沉声吐出两个字:“等我。”
挂了电话,脚尖一旋,挺拔的身影雷厉风行地朝着军委大楼下面走去。
……
车开到世贸大楼下的时候已近黄昏,霍斯然冷眉紧蹙着,下了车一双鹰隼般的眸就开始到处搜寻,直到锁定星巴克露天座位上的那个身影,她穿着稍嫌厚重的冬衣,长发及腰,手捧着一杯不再冒热气的咖啡不知等了多久。
跳得纷乱的心脏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却一下下开始微痛地悸动起来。
走过去,单臂撑在她桌旁,另一只手犹豫着抚上了她的发。
林亦彤微颤了一下,仅凭这寒冽威严的气场就能判断是谁来到了自己身边,她本不敢看他的,却想着怎么样都要面对,索性不躲不避直直地扭头朝后面望去,对上他的眼神时,霍斯然分明在里面读出了一丝“认命”和“屈服”的味道。
该死。
霍斯然咬牙,再暗自松开,直接俯首下去将唇霸气地轻轻印在了她薄薄的眼皮上。
她长睫微动,那么真实地提醒着他,她真的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