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心里一急,却来不及收,只能假笑着,问,“是爸让你过来协助我的?”
“我没有那个权力?”
霍西脸色僵硬地摇摇头,浅笑:“当然有,大哥,你毕竟有霍氏企业三分之一的股份。”
霍斯然目光盯在那一份资料上,冷冽入骨的眸光渐次变得有些柔软,哑声问:“这份资料是谁写的?”
“专案组的一个小医师,”霍西走上前来,“不过手段有点卑劣,她侵入医院的数据库系统拿到的病人资料,现在网络太发达,她抓着漏洞来求证据,不甚光彩,再说这些资料也都未必属实。”
那份资料,言简意赅,针针见血,收尾也收得恰到好处,直指霍氏的要害。
“大哥,爸有没有说……要让你来这里多久?”霍西轻声开口问他,“你好歹还是军区首长,权势滔天也应该很忙的,不是吗?”
霍斯然的思绪被拉回来,眸色变冷,“霍西。”
“嗯。”
“霍家的生意我不感兴趣,你打理就好,我只是来告诉你最好手脚干净点,尤其是医药方面关乎人命的事情,任何黑点都别碰,你知道么?”他低沉黯哑的嗓音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深邃幽冷,听得人有些心惊胆寒。
“嗯。”霍西垂下眼睫,应了一声。
将资料放下的瞬间,却有一张名片从里面掉了出来,上面一堆的英文,右下角刻着伶俐的三个字。林亦彤。
霍斯然的脸色,渐次泛起苍白。
“……这个名片,是谁的?”他找了好久,才从飘忽的空气里找到了自己低哑的嗓音。
霍西看了一眼:“哦,是那个女医师的,她随着专案组从国外回来,上面你看到的是她的中文名,怎么了?”
国外??中文名?
霍斯然整个人脑子都嗡嗡地在响,恰巧口袋里有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慢慢走出去到外面接起来,低低道:“喂?”
“你回来了?”陆青在电话里笑着问,“怎么样辛不辛苦?”
“陆青,”霍斯然轻声打断他,看着窗外,眼眶泛起可怕的猩红,哑声说,“我刚刚看到一个名片,是从国外回来的一个医生,她叫林亦彤……”
陆青脸上的笑僵了,慢慢的,慢慢地一点点散去。
勉强笑了笑,他说:“斯然,你还没有放弃找吗?这个世界上叫林亦彤的人很多,你记得你那个时候,按照这个名字把全国都整整翻找了一遍的事吗?你记得你查了多少家医院找一个二十三岁很年轻的背上有道伤的女孩子吗?斯然,四年了,我不是警察不能给你随便推断定论,可连警察都说以那样的情况她活不下来,你却总是因为一个名字甚至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发疯了一样地找……我真的没有不让你查,我只是怕你查一次失望一次,你知道你每次得到一丁点消息就不远万里地跑过去扑一场空,然后在我这里喝得酩酊大醉是什么样子吗?如果可以我也宁愿回到过去,宁愿那时候没有那么混蛋地给你出主意,让你再委屈她一次,让你离婚,我也很悔……但是都过去了,还有人在你身边等着你珍惜……斯然你能不能学着,哪怕是一点点的,慢慢原谅你自己……”
他不能原谅。
霍斯然永远记得自己此生最狼狈的一次,就在四年前,他第一次觉得那一场失去让他的整片天都塌了,他恨,他悔,他在手术室的门前情绪彻底崩溃,仿佛一辈子的眼泪都留在了那一场痛之入骨的隐忍的哭嚎里,他知道她是被自己伤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才选择的消失,他以为还有机会,却不曾想人生之最痛莫过于两件事。留不住,唤不回。
嘴角,慢慢牵扯起一抹苍白而剧痛的笑,霍斯然只觉得眼眶温热,手快将窗板生生掐断,许久才哑声道:“……我知道了……”
他也真的以为,这次一定又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查不到的,他终会失望的。
失去就意味着永远碰不到摸不着,连做梦醒来,都是一场场的撕心裂肺。
他早该懂了。可他终是没有想到。
………………
林亦彤一件修身的医师服穿在身上,跟着导师徐敬远一起从走廊里进来,水眸明媚晶亮,顾盼生辉,细细的腕比划着什么,徐敬远的眸中满是欣赏。
可终是没有想到,一进霍氏企业的门刚在会议室内没有坐稳,外面就有一行警察走了进来。
“你们谁是林亦彤?”
她轻轻抬眸,细腕轻举了一下,轻声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