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苍白,嘴唇很干,左肩膀被包裹得很紧绷,紧绷到有些感觉不到近乎麻木的疼痛。他慢慢歪过头去,看到了睡倒在床前的秦芳容。
说一夜白发不甚恰当,但他分明看见,明明还
不过四十五岁的母亲,鬓角竟泛起一抹银色月光般的白来。
心,瞬间撕裂一般痛。
但他尚且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他记得的,昨天自己从爆炸现场出来,一路到家,跟她说话,看她消失,他都记得。如果——他是说如果,霍斯然能从那一场爆炸塌方中生还的话,那么他一定,也会被送到这所医院来的。
昨晚在疼痛与昏沉的交界中,他分明听见病房外有手忙脚乱的喧闹声。
有军靴踩踏在祖朗上的声音。
有人在叫“首长”。
轻轻掀开被子,叶骁扶着床的栏杆,尽量不吵醒母亲,缓步踱去门前,伸手,打开了病房门。
冷气入内。
他被冻的颤了一下,依旧开门,往前走,看到就在对面的病房走廊上,横七竖八地睡了好多战士,浑身的泥浆石灰,甚至满走廊都是从救援现场回来时踩踏的脚印。抢救室的灯到现在都亮着,有稀疏的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
最后,他的目光被吸引到了长椅上面——
那一小抹黑灰色的身影,几乎快被污染到认不出来了,他却还是能一眼辨别出轮廓与形状。
“你怎么出来了?”护士路过他身边吓了一跳,“你是枪伤知道吗?不小心照料会残废的,赶紧进去休息,天亮还早呢……”
叶骁停下。
脸色苍白地垂下,问护士:“那个病人怎么样?”
护士回头看了一眼:“在抢救呢,一晚上了,还没度过危险期,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
“怎么了?”伤势过重么?
“不清楚,好像是脑震荡加两处枪伤,但最重要的是废墟下埋了太长时间,还有重物压迫和严重内出血,有生命迹象已经是奇迹了。”护士顿了顿,想起了他昨天那身军装,“我扶你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