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她八年来听的最温柔,最贴心的一句,谢谢你。
他说过的句子里,哪怕再短,都多了一个“你”字,专指她安然。
坐在椅子上,她几乎要掉下泪来。
“喝点什么?”霍斯然敲了敲桌子,提醒她。
她抬头,胡乱慌张地抹去眼泪,颤声道:“红茶……就好。”
——九点过后,霍斯然是得知她还没有吃饭,才带她过来,在这里吃一点,顺便打包一份给庄静妍。
这种事原本叫警卫兵去做就好,可既然说出了那一句“谢谢你”,他就要,对得起这三个字。
“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什么,你应该知道,安然,我不希望你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真的,很谢谢你。”见她一直咬着吸管不知道喝,霍斯然沉声说道。
安然赶忙松开吸管,苦笑了一下,握紧杯子。
“我知道。因为我救的是‘她’。所以你,特别特别,特别地感谢。”
霍斯然垂眸,不语。
是。
今天的事,快要吓死了他。
他没有想到出手相救的会是安然,心里有想过会不会是自己曾经误会了她,可是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亦彤没事,这个安然就值得他尊敬以待。
“现在就算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安然捧着杯子,笑得苦涩又不甘,“虽然接触过几次可是我看得出来,她的坚强,在骨子里。”
不像她,不能自控,不能自律,甚至不能自强。她才是最软弱最伤不起的那个。
霍斯然坐了下来。等店主做好餐食打包。
“你现在就已经看得出来,我比较后知后觉,是跟她认识很久之后才觉得她的倔强,原则性之强,连我都比不过。”一天的惊心动魄之后,他终于,肯露出一抹浅到仿佛看不出来的笑。
盯着那一抹笑,安然看得失了神。
“她是很坚持,任何事,想做到可以不遗余力,不择手段……”他想起当年,她为了克服晕血症,往口袋里藏的图钉,眼神温柔得一塌糊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你知道她现在决定两个都生,我有多无力……可一样的,她如果决定要爱一个人,追随一个人,就会哪怕受再多委屈都理所当然,死心塌地……”
就是这样的林亦彤,委屈的,隐忍的,宽容的……
她的每一个场景,眼神,都让他欲罢不能。
“当年,她也曾经坚守着自己的道德底线,死都不肯让我越过……”回想起她最初时候的无情,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浅笑,“大约也就是那个时候起,真正爱她,觉得那个能让她恪守着底线追守候着的人,让我嫉妒得发疯……想着有没有可能有一天,她的一点点坚持,是为我……”
他那时,就是这样一点点沉沦进去,溺死在里面。
说的过了头,才慢慢发现自己的处境,霍斯然收了情绪,发现对面的安然脸色苍白地盯着他,眼里痛得快要滴出水来。
“擦一下手。”他稳了稳声调,将纸巾推过去,看她的手已经被杯壁上的水珠浸得湿透了。
不该跟她说这些。
“哦……”安然苦笑着接过纸巾,胸腔里已经痛到麻木。
是呢。如此这般轰轰烈烈的爱,她不是应该自惭形秽到主动退缩,缩进龟壳里躲起来,永不见天日么?
店主做好了餐食,亲自送了过来。
霍斯然没有犹豫,要走。时间很紧,他恨不得出来一下下,就赶回去陪着她。
挺拔的身影站起,躬身撑在桌面上。
“我无意跟你强调这些,你有眼睛,自然应该早就看得出来,如果觉得继续得难受,那停下——”霍斯然抬眸看她,“停下,安然,否则做得越多,你只会被伤得越狠。”
他这一句,绝对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善意与感激,在为她好。安然笑出了眼泪,捂着嘴,又捂住额,感觉如果地下肯分开一条缝给她,她绝对会钻进去,因为那么难受,难受得心脏像被撕裂开一样,好痛……
她点头,眼泪都被生生呛了出来,眼眶通红:“我知道,我……懂了……”
与此同时,一辆低底盘流线型军用车“哗--”得一声闪过街头,攥紧手机抵着方向盘,力道大到险些将手机攥裂。
“是么?”半路返航的莫怀远,开着车,冷笑连连,“霍斯然老婆出事的那家医院,她也在?”
舰艇开到一半听说霍斯然返航的事情,莫怀远当即觉得不妥,硬推了安书记的安排也火速赶回来,却不想竟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有人看见下午的时候,她亲自抱着林亦彤上下电梯——一个六七个月的双生儿孕妇,她也敢抱着颠簸?这爱就那么爱屋及乌,甚至连他爱得老婆,也跟着一起爱?
“我回去的时间不确定,你告诉书记,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