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余光就猛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莫怀远眼神儿一冷,倏然挂档减速将车子“吱——”得一声急刹车停在了茶餐厅的门口。
那里,两个身影一个高大挺拔,一个精炼削瘦,隔着一尺多远的桌子在说话。他眼神迷蒙,她笑中含痛,手紧紧攥着外套,指头绞出红印,因他的一字一句而沉沦深陷,恍惚得如在梦中。
他清醒过来,手慢慢扶上她的肩,说了句什么话。
她呛出了眼泪来,像是怎么都控制不住。可那个男人怎么可能有体贴?沉沉抽了身,拿了东西,离去。
“莫秘书,莫秘书……”电话里听不见声音了,有些焦灼地一声声叫他。
莫怀远只面色铁青地慢慢将手机移下来,冷冷地按断,饶是他再冷静,再包容,在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以后,他都痛心得不敢相信……
这个女人……她竟然……还……
“以后如果有事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我会不遗余力。你先坐一会,等会我叫警卫兵,送你回家。”
这是离开餐厅前,霍斯然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他从不客气,说出的那句话,便是因为感激而对她作出的承诺,此生有效。她知道。
可后一句,她却是一直到起身离开餐厅,才明白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林亦彤的病房之外,她这个外人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车上。
“你不是一直跟着霍队的那个年轻司机么?”安然想舒缓一下心里的剧痛,笑着扯开话题,“怎么开这么慢,一会迟到了,你怎么去接霍队回海上?”
那年轻的司机一愣,嘴巴张开了又合上,眼神闪躲开来,装没听到她的话。
“你怎么了?”安然看着他的表情,心里突然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首长他……其实回海上已经没有必要了,”司机的眼神开始有点愤愤的,“去了也是受排挤。这一次首长躲开,让他们自己纠结去吧忙去吧,反正等到入秋,我们首长就去西北逍遥了,京都这块破地儿,谁爱呆谁呆着去!”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炸响在头顶。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地浅笑着,手抓紧座椅套,尽管知道霍斯然这一次违纪肯定会受处罚,可没想到父亲这么不留情面闹得这么厉害,他来之前是经历了一劫吗?去西北?!!
“他去西北,是我父亲决定的?”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扁了扁嘴,没敢变化表情,也没敢说话。
呵……
“我父亲是被蒙蔽了眼,心也跟着一起蒙了,他都忘了自己要的是个被驯服的野马,还是个能为他万里驰骋的人!”安然心里疼得厉害,几乎出于习惯就摸出手机,要立马打给自己的父亲,可拨到一半突然手指一颤,脑子里回想起了霍斯然的话,“停下,安然,否则你做得越多,就会伤得越狠。”
他的意思是,他一不会回应,二不会领情,守着一份没有希望的爱,她的痛苦会变成火焰,最后把自己的活活烧死。
要打吗?
还是……不打?
安然发誓,这一次的克制,会耗尽她全部的毅力和眼泪。
前面的司机不懂为什么,刚刚这位安小姐还一脸愤慨地跟他说着话,没几秒就红了眼,抓着手机,放下去,最后竟耸着肩哭出了声来……
霍斯然他会知道吗?会知道吗?这样改掉自己的习惯就像切掉自己生活的脉络一样,一片一片地用刀往下剔,她要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不需要,更不感激,他只有冰冷和困扰,没有回应的爱,最后只会让她逼疯自己……
司机拧眉,太匪夷所思,可已经来不及思考了,黑暗的巷子路上,突然不知从哪里冲撞出来一辆车,冲着军用车的右角就撞了上去,“砰”得一声略显凄厉的巨响过后,巨大的震颤冲撞力只让开得很慢很稳的军用车晃动一下,撞到旁边擦破了一层皮,包括后座上的安然,只额头撞到车窗,瞬间青了一小块。
她凄惨地尖叫出声,吓得不轻。
司机也惊魂未定地刹车停下,颤抖着定睛看去,因为那一辆车冲出来的速度极快,反而受伤更严重的是那一辆车……
那个开车的男人,眼角都被挂伤,伤口贴着侧脸冷峻的棱角,两寸长,殷殷渗着血,他解开安全带,冷冷下了车,直往这边走来。到了车边,不由分说就打开车门,长臂直伸向后座上的那个小女人,扣紧了她的手腕,猛地一个用力将她拉住来,强劲有力的臂攥住了她的腰按在怀里,“砰”得一声不由分说将车门甩上了。
安然踉跄落地,“呃……”
头部的剧痛还没散去,她这是……艰难地睁开眼,眼前沾染着一丝血腥魅惑之气的男人,轮廓尽显,在最深的梦靥里,让她害怕……
“莫……”她只来得及苍白着唇,吐出这一个字。下一秒,就惧怕到疯狂地挣扎躲闪起来。
莫怀远冷冷地倒吸一口凉气,仰头,由着她在怀里剧烈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