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廷陈突然扑哧一笑,也不看吴节,道:“未必不是,这个吴节我是知道的,家中贫困。当初在成都时,就仗着有几分机灵劲”能写得几手歪诗,四处投机,替人帮闲过活。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来了北京,听说陆府招募学生,想过来碰碰这气。到这里一看,发现来的都是我顺天的青年俊彦,心中却是怯了,打起了退堂鼓。”
林廷陈当初在锦江夜宴时被吴节抢了第一,失去了一个在陆小姐面前出风头的机会,心中又嫉又恨。虽然他也知道吴节的才华了得,可一看到他,心中莫名其妙地就有一股怒火腾腾升起,忍不住出言挑衅。
说完,他轻蔑地看了吴节一眼:“吴节,多日不见,想不到你也得了秀才功名,怎么,想攀附陆家这个棵大树。呵呵,这里可不是成都那种小地方,随便点一个人出来,才情都不是你比得了的。还不速速退下!”
吴节也不生气,微微一笑:“林兄,吴节倒不是想攀附谁。大丈夫,富贵但从科场中妙手取之。倒是你一心要与陆家结亲,走捷径,也不怕沦为士林笑柄吗?吴节是不愿意来参加这次考试,若真来考,要进陆家族学,不过是举手之劳。”
吴节话中的意思是讥讽林廷陈一心想做陆家的别女婿,有卖身权贵的嫌疑。这话落到耳中,林廷陈一张脸涨得通红,忍不住怒叫一声:“好个自大的吴节,真当陆府是什么地方,还说什么必中无疑的大话,有种你今天就来报考。”
“何惧之有。”毕竟是个年轻人,难免有些火气。再说,当着这么多顺天府的读书人的面,若不迎战,以后也不用在士林中混了。吴节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今日吴节姑且一试,只怕最后的结果一出来,林兄会非常失望的。”
程管家在旁边看得一笑”他越看吴节越是喜欢。此子不卑不亢,xiong有静气,却锐意十足。他以前随陆老太爷不知道见过多少朝中重臣,目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这人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凡,单就他身上那份镇定的气质看来”倒有几分张白圭张居正的味道。
陆家这次对外招生,就是想引进人才,营造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以便让别少爷有一个不错的学习环境。此人风度气质俱佳,正好招进族学。
就一拱手:“吴公子请。”
吴节也不再推辞,一提衣角,施施然进了陆府。
因为对吴节十分欣赏,一路上”程管家都有意无意地同吴节说着话。
通过他的话,吴节这才知道陆家族学本有十二个本族的少年。这次又要从外面招十个有功名的学生进去,三天过去了,巴经收了九日,还差一个。
吴节心中一动,想起唐小姐和唐夫人如今正在陆府,也不知道她们多得怎么样,正可借这个机会打听。
只可惜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有些话也不方便说。
这给吴节提了一个醒,如果能够进陆家族学,岂不是有机会见到唐家母女。如果她们遇到困难,也好就近帮忙。再说,每月还有五两银子的供给养活一家人也够了。
或许,进陆家族学读书也是一件两全齐美的好事。
一边说着话,一边想着心思吴节并没有发现旁边的林廷陈满眼都是嫉火。就算是看到了,吴节也不会放在心上。
林廷陈在旁边越听心中越是恼火,这个程管家乃是陆炳的心腹,在府中地位极高,平日间对他这个准别女婿也没什么好脸。今日却对吴节如此青眼有加,怎不叫人又气又恼。
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吴节的诗词文章他也是读过的也被诗文中那喷薄冲天的气势震撼得很是颓废了一段日子才恢复过来。
他本就是一个才华出众的青年人,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如今在陆府凭借着身上的才学,很得陆家老太爷和两个老爷的欣赏正得意。
吴节若真进了族学,还不稳稳地把他的风头给压死了。
刚才他也是一时冲动才出言挑衅吴节,不想却ji得吴节答应前来报考。
以吴节的水准,应该能够顺利过关的。
一想到这里,林廷陈心中一乱,悔得肠子都青了。
也不知道穿过多少座院子,走了多少回廊,又从一座大假山边绕过去。眼前豁然开朗,是一间巨大的huā厅,里面大得让人吃惊,皆紫檀家具,亮得晃眼。
当初,唐家也算是富贵的了。可同陆府比起来,不过是一个乡巴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