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射出冰寒锐利的光芒,牢牢盯住林熠看似漫不经心缓缓拍击的双掌,抱元守一,澄静心神冷笑道:“居然能从冥教的“血咒”中化出夺魄乱心的掌音,林教主果然智慧过人,称得上武学奇才!但仅凭这点雕虫小技就妄图令老夫俯首,未免自信过度!”
林熠击掌的节奏越来越疾,犹如瓢泼大雨,豆点般击打在芭蕉叶上。
甄剡一时疏忽失了先机,当下全力运转魔气,全神贯注苦苦抵御。
无奈自己的心跳依旧不争气跟随着对方掌音,怦怦跃动,难以自抑。
“啊─”甄剡再不顾此刻夜深人静,天石宫只在二十里外,鼓气扬声、仰天一啸。
啸声如同一道滚雷,穿云裂石扶摇直上,威风雄壮至极。
可无论他如何不断拔高音调,始终淹没不了那一声声清脆的掌声,如同汹涌怒浪上展翅翱翔的燕鸥,轻盈迅捷地穿越过一道道浪峰,复又盘桓云霄。
“啪、啪─”僵持了半盏茶后,两人的气势均不见衰竭,反而越发强盛,拼出了真火。
林熠的掌声突然毫无征兆的一顿一缓,与方才暴风骤雨般的节奏大相径庭,变得凝重而缓滞,拖曳着冗长的回音。
甄剡千辛万苦方才堪堪扳回劣势,冷不防对方的节拍骤然变慢,顿时自身的节奏又是一乱,气机牵引之下,胸口血气翻涌啸声随即一哑,就像是有人用手猛一把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暗道一声不好,将啸声化作一记怒喝,宛如惊雷初放,身形云卷风舞拔地而起,双掌泛起淡淡诡异光华,由下至上逆袭林熠小腹。
这招转守为攻在甄剡而言完全是迫于无奈,若不立刻变招抢攻,自己的节奏气势已隐隐被林熠压制,在彼此修为难分伯仲的情形下,想要再次扳回,势比登天。
继续强撑下去只会越陷越深,待到心神散乱真气震荡,再想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之事。
“啪、砰!”林熠左掌施展三光降神诀,右掌拍出焠金行风诀,一空灵一重拙,同时击中甄剡的“玉石俱焚十三拍”,发出两记截然不同的震响。
借着这两记各蕴千秋的掌声,甄剡心头如受锤击低低闷哼一声,身形宛若一道柳絮急速朝后飘飞,瞬息隐入山林中,遥遥传来饱含不甘与怨毒的声音:“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林教主,咱们后会有期!”
林熠一招击退强敌,只冷然一笑,目送甄剡远遁,也不追击。
虽说对方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可修为着实深厚雄浑,最后两掌拍上去,居然连血也不喷一口,顺势御风退走,几乎毫发无伤。
如果当真一招一式地拆解,百招之内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他落下身形,缓缓平复呼吸,方才仅仅两招三掌,所耗损的真气绝不亚于一场激战,清澈深邃的星目望向远方,低声道:“士别三日……难道真是故旧?”
忽听耳边青丘姥姥的嗓音冷脆地说道:“你不该放走他的,假如由我从旁突袭,将他留在这里,并非不可能。”
林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回答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并非杀人,不是么?若非奇怪他一张嘴就揭破我的身分,连出手试探都大可不必了。”
“奇怪,这人凭哪点能指认你的身分?”青丘姥姥显然也有些困惑,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你有和他曾经交手的印象么?”
“没有,”林熠摇摇头道:“但他破入我体内的那股魔气,却似曾相识。”
青丘姥姥道:“他的啸声很像一种著名的魔功……”
“金戈笑音!”林熠不假思索地低声道:“这人同时精擅天石宫和金牛宫两宫绝学?”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林熠沉吟不语。
青丘姥姥显然是误会了林熠的意思,冷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别忘了至少聂天的《幽游血书》上卷里,就详细记载了五行魔宫的各项绝学。”
林熠点头道:“我知道,我应该能猜出甄剡的身分了。只是他为何隐匿在天石宫?是否和石左寒的悬案有关?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故人重逢,总会为事情增加趣味……”
青丘姥姥道:“你从宴会厅烛台里取出的烛灰,我已分析过了,的确含有类似神醉蛊的。
“下药之人手法高明,他将药物重新提炼浓缩,减少了使用的剂量,因此可在瞬间挥发完毕,并控制了有效范围,大约是距离烛台附近一米以内。不过这种东西,只有南疆出产,天石宫附近根本不可能有。”
林熠冷笑道:“还有一个可能,他们熟知石左寒饮食习惯,故意将解药下在荤腥菜肴里。当时厅中人头攒动空气混浊,加之香烛特有的气味,正可遮掩去的味道,石左寒中招也就不奇怪了。
“多亏那日凌长老告诉我,她与双圣斗酒的致胜秘招,否则谜底不知何日才能揭晓。”
青丘姥姥道:“据我得到的情报,经手宴会厅香烛的主要有三个人,一个是负责采购的外务管事婆,一个是库房的杂役,最后是添加香烛的侍女。
“三个人里,当属侍女的嫌疑最大,因为只有她才能准确地将有问题的香烛插到石左寒桌子上的烛台中,如果是其他两个人,那么醉倒的人就绝不止石左寒一个人才对。”
“除非他们在每一桌都放下解药。”林熠接着分析道:“如此一来,需要的剂量太过庞大,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咱们就先从侍女下手。”
青丘姥姥道:“你想今晚就去会会这个丫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未必能撬开她的嘴巴。”
林熠从容道:“别忘了,在无涯山庄你给我上的第一课,就是如何撬开一个人的嘴,让他吐出知道的秘密。假如连个小丫头也对付不了,我岂不很丢你的面子?”
青丘姥姥冷哼道:“看来我应该在任何时候都对你充满信心才对!天石宫的护卫快赶到了,咱们撤罢。”
两人离开后不久,一队天石宫护卫急急赶到,望着冷清平静的黑色山野,几个人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