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薇终究还是死了,简单而又肃穆的葬礼花钱如流水,西莱姆家旧账未清又添新账。有道是虱子多了不怕痒,穿越客王海蒂抱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心里,倒也能泰然处之。
邯薇的去世给王海蒂的触动很大,王海蒂一直在柏林大学和基尔海军学院两者之间犹疑不定,然而邯薇的去世让他下定决心。
葬礼结束后,王海蒂回到码头。基尔码头嘈杂繁忙依旧,可敏锐的王海蒂依稀能够察觉到萦绕在码头上空的骚动。
“西莱姆,不瞒你说,我最近刚加入码头工人工会,我觉得你也应该加入进来。”就在王海蒂边扛货箱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布朗特凑了过来,瞄了瞄工头莱曼的位置,压低声线欲言又止道:“我们这些深受剥削的无产阶级应该团结起来,以同一种声音来维护我们的权益。”
1889年鲁尔大罢工,工会组织的迅速发展引起了新兴的工商业主和必的容克贵族的恐惧,在政府的打压下,工会运动很快便陷入低潮时期。如今五年过去了,工会和无产阶级运动卷土重来,就在王海蒂浑浑噩噩忙着邯薇的葬礼的时候,工会组织重新渗透进码头工人中间。
尽管以马尔堡大学教授海尔-柯亨为代表的马尔堡学派和以弗莱堡大学教授威廉-文德尔班为代表的弗莱堡学派在竭力宣扬的新康德主义,以慕尼黑大学教授卢哥-布伦坦诺为代表的德国新历史学派在大学讲坛上鼓吹"讲坛社会主义",可社会主义、马克思理论依然势不可挡,许多码头工人偷偷加入工会,就连性格大大咧咧的布朗特都不能幸免。
“布朗特,昨天我刚收到基尔海军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你也知道海军的规矩……”
尽管王海蒂很同情工人阶级的悲惨遭际,可作为一名熟知未来的穿越客,王海蒂深知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背后的皑皑白骨、虚伪和欺骗。胆小怕死的王海蒂注定复制不了毛太祖的丰功伟绩,意志不坚定的他也注定不能谱写德国版的潜伏,好在王海蒂有基尔海军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来搪塞布朗特。
“军队的规矩我懂……”布朗特撇过头,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王海蒂结束在蒂姆克勒格尔中学的学业后,孤身一人来到基尔码头打拼。初出茅庐的王海蒂什么都不懂,正是布朗特手把手的教会了王海蒂用巧劲干活还有偷懒耍滑头的技巧。布朗特照顾他很多,王海蒂不想日后在帝国政府的通缉令中看见他的名字,他字字斟酌,隐晦道:“远离政治是我们德意志军队的传统,布朗特,你虽然已经从陆军退役了,可……”
“西莱姆,我加入工会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无关政治,而且老首相的《反社会主义非常法》已经名存实亡了,就连社会民主党现在都可以自由参与国会选举,成为国会第一大党!工会并不是非法组织!”德意志人生来就对政治不敏感,布朗特稀里糊涂的辩解了几句,最后转移话题,捏住王海蒂的肩膀爽朗道:“不过还是要恭喜你能够考上基尔海军学院。到底是读过书的,在军校待个三五年,出来直接就是海军候补少尉,起点比一般人高多了。”
“布朗特,又是你在偷懒!”莱曼的咆哮声远远飘了过来:“真应该开除你!”
“这黑了心的犹太商人!”布朗特摊摊手,一边抗货箱一边扭头朝王海蒂小声抱怨:“太不公平了,西莱姆,你偷懒休息的时候,他总是只字不提,只要我坐下去抽口烟,这黑了心的工头肯定会将我骂的狗血淋头。西莱姆,我猜莱曼一定有一个又老又丑的女儿,他偏袒你一定是想招你做女婿,王海蒂,你可得小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