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说话,李家长孙李开智便一脸惶恐的走进厅来,见到杨逸站在厅中,他神色慌乱,上前一挽袍脚,扑嗵一下跪在李清臣面前,纳纳地说道:“阿翁,孙儿给您请安!”
他拜了一拜,刚想起身,李清臣突然喝道:“不成器的东西,谁让你起来了,给我跪着!”
就在这时,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妇人由李怜儿扶着走进厅来,她先是上下打量了杨逸一翻,冷哼一声走到堂案边坐下,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智儿别怕,起来吧,有祖母在这,我倒看看谁能把你怎么样?”
李清臣怒气更盛,指着老妇人斥道:“你!气煞我也,这不成器的东西全被你贯坏了,你瞧瞧他成什么样子,二十好几的人了,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连个州试都通不过,我李家的脸都快被这孽障给丢光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你给我混回后院去!”
“嚯!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野小子,你倒是把一家子都骂遍了,连老身我都不放过,才回朝做个尚书没几天,你倒是能耐了你!”
那老妇人对李清臣的喝斥丝毫不惧,立即还之以牙,气得李清臣全身发抖,李怜儿上去给他顺气儿,嘴里语无伦次地求这个求那个:“祖母……阿翁,你们不要争了好不好!”
杨逸看着这一家子,眉头也蹙了起来,绝不回李家的念头更是变得无比的坚定,以这老妇人的心气,连李清臣都不放在眼里,自己母亲若是进了这个家,日子必定过得凄惨无比。他甚至懒得再看这家人的脸色,向李清臣躬身一揖道:“多谢李尚书盛情邀请,李尚书有家务事要处理,晚辈就此告辞!”
“慢着!”
李清臣与那老妇人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不等杨逸转身,那老妇人便抢先说道:“你就是那个贱妇所生的孽子是吧?见了老身竟然还敢站着,果然是粗野无礼,毫无教养,就算捡到了个状元又怎么样?你也给我跪下!老身今天要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杨逸慢慢直起身来,冷冷地盯着那老妇人,若是她只骂自己一个人,看在她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杨逸或许不会跟她计较,全当她在放屁就好,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出口骂自己的母亲。
杨逸的眼神就象一把刀子,厅中众人见了都不禁浮上一丝丝的寒意,杨逸一步步上前,直逼到那老妇人面前,俯视着她,然后阴沉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想让我跪你,等你韩家祖坟冒青烟再说吧!一大把年纪了,还只知道仗着娘家的权势为所欲为,你才是个连脑子都没有的贱妇!今日你再敢辱骂我娘亲一句试试!”
那老妇人被杨逸逼视着,冷若冰霜的话语让她不禁往后缩了缩,厅中所有人都被杨逸的话震住了,杨逸不管他们如何反应,回头又给李清臣揖了一揖,便拂袖而去。
“反了!反了!你看这孽畜,竟敢威胁起老身来了,简直是大逆不道,这样的人竟让他考取状元,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咳咳……”杨逸出了花厅,走出十几步远后,才听到那老妇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厅中传来,杨逸懒得再理这老虔婆,劲直走出李府。
为了给自己的娘亲争一口气,杨逸第二天在景明坊花了三万贯,置下了一栋比礼部尚书府还要奢华的豪宅,请来护院、小厮、丫环共数十人先打理着,等吏部行文之后,便与覃子桂一同返回杭州。
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杨逸与覃子桂同船反乡,过了太湖,两岸平野千里,青山隐隐绿水迢迢,总是宜人游赏,然而坐在船头的两人都有些近乡情更却的感觉,既有喜悦,也有种莫名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