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致廷听到这话,不由好奇地问道:“怎么,廖总兵你的防区在沪尾外围,那可不是主要攻击方向,怎么也会挨炮击啊?”
廖德胜摆手道:“别提了,别提了,谁他妈的知道东洋鬼居然派一支骑兵从老子大后方掩杀过来,我的兵连枪都还没上膛就被切菜一样叫人砍得稀里糊涂!本来区区一支骑兵老子发点狠也能啃得下来,可他妈的陈永隆这乌龟王八蛋把老子侧翼给卖了,东洋鬼在海上打炮都不打沪尾港口了,都知道陈永隆的兵逃空了,把炮打到老子头上!草他鸡掰囝,他陈永隆是人,老子就不是人啊?凭什么让老子活挨东洋鬼的大炮?”
他停下来喘了一口气,继续接着骂道:“反正沪尾迟早是守不住,陈永隆先跑了,老子再不跟着跑就是脑袋坏掉了,东洋鬼可他妈的全不是人,都不要俘虏,一上岸就杀人,连老少妇幼都不放过,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兵跪地投降也他妈的杀,简直就是畜生一群!”
余致廷听到这话,不由倒吸了一口气,颤声问道:“东洋鬼已经杀上岸来了?”
廖德胜拼命地点头道:“可不是嘛,不仅杀上岸来,连陆上那股小鬼子都要与他们汇合了,老子屁股后面还他妈的跟着,甩都甩不掉,兄弟,我看你也别往港口跑了,那简直是送死,那帮东洋鬼全都发疯了,像野兽一样狂呼乱叫地冲来,我们这几把破枪根本挡不住人家一个冲击,还是先保命要紧!兄弟也一起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余致廷听到这里,已然面如土色,他没想到日军来得这么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击溃守军,直捣内陆,真要像廖德胜形容得那般恐怖,恐怕他就算赶到港口,也是羊入虎口。
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沉思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又问道:“廖兄,这么跑了,抚台大人那儿怎么交待啊?这儿离台北可不远,沪尾失了,台北也守不了!”
廖德胜笑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兄弟还管抚台大人交不交待啊?你没听说我们的抚台大人把从内陆募得的几十万两饷银全转到自己上海的帐户,号称是向洋人买枪买炮抵御倭寇,可他妈的兄弟们分到的还不全是土炮,质量差得连子弹都射不出去,就这样一个早把老婆孩子送回大陆,连自己退路都安排得一清二楚的官,我们他妈的还用得着向他交待?兄弟,人生在世一回可也不容易,唐景崧这厮可不值得兄弟你我这样卖命,既然当官的都准备逃,我们何苦再与自己过不去呢?兄弟已经托台北洋人商行安排到回大陆轮渡的位子,正好给你留一个,怎么样,也跟兄弟一起跑吧?”
余致廷听到这话,内心也不禁开始动摇,廖总兵说的没错,唐景崧这种人居然敢巧借名目提兑全国人民捐助抗战的饷银,中饱私囊,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卖命,他的老婆孩子可都还在台湾,他要是死了,老婆孩子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