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轻叹了一口气,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亏他也在旧制军中呆过,居然连这点浅显道理都不懂,还要让他来开窍,他道:“我们从倭寇手里夺回了台北城,夺回了巡抚署,首领很快便带着援军入城,他第一站要参观的不是我们制造局,而是这里,因为这是全城首畿之地,首领站在这儿,正是可以向全城百姓,向全台民众宣告,台北还在我们红标军掌控,不曾让倭寇夺去!”
“巡抚衙门这地方的意义非比寻常,它可以迅速稳定人心,增强民众信心,首领站在这儿慷慨激昂发表演说,岂不是最能鼓舞人心,激发斗志?”他指了一下巡抚衙门内乱七八糟的地面,砖石木头横七竖八堆放在一块,简直就像废墟一般,道,“难道你想让我们首领就站在这碎石烂木中间向台北的民众宣告我们胜利的消息?”
李家财张于领悟过来,长长地“啊”了一声,他道:“郑大人点醒得极是,这事绝不可怠慢,首领乃万金之躯,如何能让这些污物秽碴弄脏了衣服?”说着,他急忙转身吩咐手下们再多增加人手,务必要尽快将巡抚衙门内的杂乱垃圾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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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三连长李南醒过来的时候,日军已经被打了个大败,满城逃窜,四连长赵家木那一枪托下得更不轻,将他击昏过去,躺在墙角足足半夜才醒了过来,要不是红标军搬运尸体时发现他还有气息,差点儿也将他当成死尸一起扔上大车送出城外掩埋。
不过赵家木那一枪托却也是救了他一命,因为日军疯狂的进攻中,所有人全部都战死,只剩下郑逸一人独守在制造局的高墙之上,而他因为昏迷不醒,让日军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反倒躲过了一劫。
当他醒来时发现曾经与他一同浴血奋战的赵家木已经躺在冰冷的牛车上,与其他红标军的尸体堆放在一起,再也无法醒过来时,两眼顿时发黑,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只感到有刀子在心窝中捅了一下,天旋地转几乎又要昏倒在地上,两行眼泪扑簌簌地便落了下来,原先对赵家木的怨恨已经全部转化为悲痛,整个人仿佛掉入了痛苦的旋涡之中。
“长官,你……你还好吧?”旁边一个红标军目兵见他呆呆的模样,脸色白得吓人,不由有些惊慌,赶忙上前扶住,小心地问道,“要不要标下扶您到那儿休息一下?”
李南摇了摇头,他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无力地摇晃了一下身体,但幸好有那红标军目兵扶住这才没有摔倒,他指着车板上的尸体,激动道:“他是我兄弟,他是我兄弟!你们将他抬下来,我有满心窝的话要和他说!”
那红标军目兵为难地看了一下车板上的尸体,道:“长官,人死不能复生,还……还是让逝者尽早安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