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立刻将他一把推了出去,骂道:“干林娘,他是我兄弟,我不送他上路,难道你送他上路啊?叫你将他抬下来,罗七八嗦什么?还不快做,信不信老子会抽你!”
旁边几个红标军听到这话,也不由气得纷纷想上前打他,但是被那目兵给拦了,道:“干什么,干什么?人家是长官,以下犯上可是我们红标军的忌讳,传出去,谁也保不了你们!”说着,他亲自到那车板上将赵家木的尸体抱了下来,小心地递给李南,道,“长官,郑大人有规定,城内的尸体全部要清理干净,我们红标军的忠骸会专门集中在城外一处风水好的山头安葬,这位长官的遗躯最好也能与大伙放在一起,他们在泉下也不会寂寞!”
李南听到这话,炙热的眼泪一下子又滚了下来,他抱起赵家木的尸体,用力地点头,道:“多谢小哥,我与我兄弟说完话,道完别,就会还给你们!记着,一定要将他安葬在朝阳的地方,让他能够第一眼看到初升的太阳,看到我们台北城美丽的景象!”
“是,长官!”那红标军目兵立刻挺胸立正,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礼,他的眼中也含起了清澈的泪花,这是对逝者英魂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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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城两江总督府。
启明星披着光芒四射的晨曦从天的一边渐渐地升了起来,揭开了无边无际的夜幕,就好像一颗从黑暗山坳里飞出的宝石,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
张之洞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老有东西沉甸甸地堵在胸口,却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心烦意乱半夜好几次都爬起来想看会儿书,但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最后还是强迫自己躺在床上睡觉。
但他即便躺下了,眼睛也是睁得大大的,心里却仍然在想着白天的事情。
刘永福通过密电向他禀报,日前日军北百川能久亲王已经率领近卫师团主力成功登陆沪尾,唐景崧已经坐洋轮内渡回大陆,台北一片大乱,台湾局势已经崩坏到不可收拾地步,内地筹集的械饷最好能及早发出,他在台南也好做好准备,与日寇周旋下去。
“唐景崧,这个唐景崧!”他眼睛突然一睁,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喃喃骂了起来,“混球,真是个混球,当初朝廷怎么就把台湾交给这厮经营?还未和倭寇打上一战,便自己先跑了,枉费我呕心沥血暗中筹款接济他,当初是怎么向我拍胸脯说,桑梓之地,义与存亡?”他气呼呼地又想躺下来,但这时,卧房外面似乎有人影正朝窗户探了一下,他不由高声叫道,“窗外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