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梁骂道:“干,我他妈的自己都想留在溪南,让你退到溪北去!可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狗日的草鸡掰第四旅团混成编队已经在梧栖登陆,现在已经翻过八卦山,攻击彰化!彰化现在就是一座空城,栋军十营早在台中就被倭寇给击溃了,彰化是南投的北边屏障,彰化失陷,南投便十分危急,李指挥现在就在南投,如果我们不赶回去增援,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李指挥被狗日的围攻吗?”
陈元贵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李国梁,半天都不会说话,因为如果南投危急,李指挥受到日军的围攻,那他再有天大的理由,也绝不能不支持李国梁撤到溪北,回师南投。
“草他妈的,陈元贵,你要想留在溪南的就留下吧,老子可是要回南投城去,但我告诉你,既然你留在溪南,没有我的命令,是绝不许撤到溪北,一兵一卒也不许撤到溪北,否则现在就他妈的给老子乖乖地滚到溪北来,听明白了没有?”李国梁几乎是扯着一连长的衣领,朝着他的耳朵大声吼叫,道,“我他妈的就给你十分钟的考虑,十分钟之后还没有撤到溪北,你和你的一连就给老子呆在溪南,履行你刚才对我所说的诺言,像钉子一样,牢牢地扎在溪南,一步不退,一步不让!”
陈元贵从前线指挥部出来的时候,却没有立刻奔回自己的连队,而是甩开弁兵,一个人躲在靠溪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放声哭泣,是的,他有理由哭泣,因为他要在十分钟之内下一个决定,一个决定一连百十来号人生与死的决定,一个关乎一连荣誉与忠诚的艰难抉择。
不过他最终还是咬着牙从溪边的大石头后面走出来,一个胆大的弁兵忍不住问是不是要跟着大部队撤到溪北时,被他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咬牙切齿大声吼道:“我们一营一连死了那么多的弟兄,他们的血的不能白流,要死大家都死在一起,都死在溪南!谁他妈的再敢说撤到溪北,老子第一个就毙了他!”
跟随的其他弁兵再不敢多言,但谁都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与溪南联系在一起,李副团是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撤到北岸的命令,也就是说他们既然选择留在南岸,那就意味着他们要死守南岸,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溪南很可能就成为所有一连的士兵生命的最后归宿。
李国梁在决定撤回浊水溪北岸的时候,萧奈的二团和第一炮兵营一连、二连已经翻过竹山,一路畅通无阻抵达桶头,他在山头上用望远镜往云林城方向看去,此时的胡冬宁已经率领近卫军杀入城中,与日军逐街逐巷地争夺,战况之激烈惨烈,即便令好勇斗狠的他都感到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