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雍庭笑着摇摇头,道:“那是师妹愿意亲近殿下吧。”
凌元想不明白,也想不明白陈雍庭的话,遥望前方的青山绿水,层层叠叠的山峰一座接着一座,凌元踢掉脚下的石子儿,继续走着,没有再自称殿下,说道:“自打第一次出国,我已走了很多的路,这感觉真好,好多道理都是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觉得自己比在宫里头,要长大了很多,就好比小璠他父亲不认我这个私生子,我也不怎么感到失望了。”
虽然陈雍庭对十几二十年前,帝国皇帝凌颜宣布两位皇子殿下是上天的安排,并非她与男子野-合,但一介草民陈雍庭对此依旧很头疼,私生子这样的天大内幕,陈雍庭是一点都不敢想了解,若是将来外界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皇子殿下还不得找他算账了。
凌元瞧着陈雍庭的吃瘪表情,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凌元觉着自己变聪明了,这样的事儿都猜得出来,他手掌拍在陈雍庭肩头,说道:“陈兄,你别怕,我母亲对天下宣告我跟我姐都是天意的安排,那是我母亲的事,但事实真相就是我凌元是单族单允的私生子,这是改不了的事实,现在帝国正无限强大,我母亲一只手能捏死所有反对她的人,你别在意,听听也就是了。”
陈雍庭微微颔首,挤出一点完全不合时宜的微笑,道:“殿下,我还是当我什么都没听见把,也恕草民多嘴,殿下也不要把这样的秘密说给其他人了,对皇上的影响总之都会有的,久而久之,就是一处疤痕,指不定突然民间就冒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没有还好,就算惹得皇上多看一眼,那也是挺烦的一件事儿。”
凌元嘴角上扬,觉着陈雍庭很上道,他提议道:“怎么样,将来有机会我安排你一个官职当当?也不是什么多大的官,我想着将来给神勉和尚造了寺庙,怎么将来也得在帝国境内,给你们三个造一座道观吧,到时候你跟单璠俩人做观主副观主,你师傅做道首如何?要是不愿意,想做官也可以,就你们当地……”
凌元还不知道陈雍庭家向何处,继而问道:“陈兄,你家住何处?”
陈雍庭反倒不好意思了,他没有文化,做官也是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他那读书的哥哥陈雍龄做官倒还行,所以陈雍庭居然拒绝道:“殿下,草民不想做什么观主,也不想做官的。”
凌元眉毛一挑,好吧,这个陈雍庭跟我自己一路人,不喜麻烦别人。
凌元一眼望穿前头的树林,笑着说道:“就做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人,也挺好。”
陈雍庭咧嘴一笑:“那是,而且现在身上也存了一些钱,虽然不多,但带回去给母亲还有哥哥一看,我这一趟也是没有白出来的。”
凌元很不合时宜的凑近陈雍庭,问道:“存了多少?”
陈雍庭笑容满天星的样子说道:“有十六两。”
凌元目光一滞,没有再说评论的话,只是陈雍庭继续道,“母亲在家乡种有粮食,喂有猪圈,家里一年四季其实都不怎么用钱,一两银子够我们母子三人用四五个月,油盐酱醋这些的调料都是小头,大头就是哥哥的宣纸书籍这些,我哥哥也挺节约的,一支毛笔从小时候用到了现在,修修补补两三次,写出来的字不比别人家的差。”
凌元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十几两银子,自己寝宫里头吃饭的筷子就值二十五俩一双,桌子板凳那些随便也能在外头卖个千把两。
两人都在此时有些感慨,凌元想着他那空荡荡的未来,觉着自己顿时又缺失了些什么。陈雍庭则想着自己不需要跟别家的孩子怄气了,自己的哥哥读书,那是哥哥的事,娘亲说他书读不好,还不好好干活儿,打他骂他都是对的,都是为了他好。以前还肯跟着自己玩耍的伙伴,不再跟他这个动不动就砸人家窗户,还砸的自己好朋友家的陈雍庭玩耍,那也是对的。
自己已经错完了,唯一的,只有自己负气出走,没跟村里人带来更多的麻烦,才是对的。
陈雍庭此时此刻好想回家啊,跟母亲道一声歉,跟哥哥夸一夸自己也有在外头学到吃饭的本事,跟家乡里的父老乡亲,跟那些讨厌他的儿时玩伴瞧瞧,陈雍庭也有在思想上荣归故土的时候。
前方有一只巨-物行来,是一只有着硕大耳叶在脑袋两边唿扇唿扇的长鼻象,象脑袋上坐有一个男孩童,男孩童手中攥着一截柳枝,在空中轻轻摇晃。而他们身后还有另一头大象,象背上骑有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汉子,汉子老神在在,嘴里吃着从当地百姓手中买来的面饼。
长鼻象在道灵界比较少见,凌元跟单璠有见过一两次,还都是跟着家中长辈在出游的时候才见到。
老道人却是驻足停望,与身边的单璠说道:“小璠啊,咱们靠边吧,等他们过了我们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