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了客栈,霍雨儿让石坚也开了一个房间,就位于她房间的隔壁。石坚将诸般行李物事都从车上卸下后,让马车自去,之后背抱了上去霍雨儿的房里。
霍雨儿感方才人多眼杂,觉得不宜再在常人面前展示更多,故而借故告辞,现回了自家房间,这才又请石坚将第二柄刀也装好。
石坚早在第一柄刀安装之时就已然猜到了,很有可能会再有一柄刀,因为那第二个刀柄虽与“红莲”刀柄相像,但却显然不同,那个更长一些,更加适于长刀,而“红莲”偏于短而厚实,乃是近身利器,不若长刀,攻击范围更大,利于群战。
所以听到霍雨儿说将第二柄刀组起后,他一点也不意外,利落地将这第二柄刀也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安装了起来,仍是那能够撞击人心灵的“咔”“叮”两声,标志着刃与柄的完美契合,一旦契合,即再也无分彼此,除非刀毁,否则不会分开。
这第二柄,确是一柄长刀,乳黄色的骨质刀柄已开始泛出些许温润之色,手感一如“红莲”般柔腻而又强韧,握之合手而轻盈,无论向何角度发力均是一样的舒适。
刀刃长三尺,加柄已经四尺余,较“红莲”略窄,通体浅碧之色,如冰如脂,隐隐似有雪花于刃中隐现,表面也似有冰雾在缭绕,久视则心神均自冰寒。
石坚有了“红莲”的教训,不敢再以桌子试刀,便寻了凳子,仍是运贯二分内力,一刀削去,凳子仍是应手而对半分了,而手上几乎未有什么阻滞之感。刀尚未收,则见那凳子已是表面都泛了青色的霜,以两片断凳互相击之,竟发出金属撞击之声,碎裂之后,其芯已是冻得透了。
此又是一把绝世魔刀,只是功效与“红莲”正是相反,主冻结敌人,若是群战,凭此刀内力贯注横扫,当其刀行路线者无不被斩断后冰封,真个是恐怖无比。
此刀之好和喜爱之情自不必说,但要再言收下,石坚面皮纵厚,死活也是不肯了,只一味地道自己不擅双刀,但擅或不擅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霍雨儿也不强迫他,暗道自己不擅长用刀,待得用时与之使用便了,何须纠缠得那般清楚。
最后,石坚只是问道:“此刀亦有名罢?”
霍雨儿答道:“对,它叫做‘雪彗’,除了与‘红莲’一般锋利之外,如你所见,内力贯注,可冰冻刃周三尺。”
石坚听罢,只发自内心地赞一声:“好刀!”便将之放到了一旁。也怪,在无内气灌注之时,这刀却并无一丝寒气溢出,却是不会冻到周遭。
最后两盒乃是那两根如丝绦般的长长丝鳍,也可说是鱼须,这个石坚自用不上,霍雨儿恰会用得,便当然由她收了。
而在石坚做刀之时,霍雨儿也是麻利地将那最先验过的两片鳞片各穿了红绳,将那酡红色的递与石坚,道:“此乃七彩神仙的‘异鳞’,每条鱼只生得两片,佩在身上,则促进入静、悟道与冲击关口,修习内功之时亦绝不会发生走火入魔。这两片中,红色主阳,碧色主阴,正是分别适合于男女。这片红的,你可用得,便与你罢。”
石坚已得“红莲”,再不愿拿更多了,便又要推拒,霍雨儿只一个瞪眼道:“叫你拿着就拿着,怎么婆婆妈妈的?”
石坚见霍雨儿诚恳,遂也坦然收了,道:“谢谢老板。”在霍雨儿瞪视下,又讪讪地将之戴上了脖颈,霍雨儿这才放过了他。待自己也戴上时,忽而觉得两人你戴完之后,我随即戴上,似有些暧昧之感,脸上不觉一红。
好在此时石坚正是在体会这鳞片的特异之处,却未觉到她的异样,他只觉得佩戴之后,果是心神突然一定,头脑也自一清,内功运转先且不说,直感自己如出刀,当可较之前快上一线,暗道自己真是又得到宝了。
莫小看此时快这一线,在如石坚这等刀客来,只这一点点的差别,就是生与死之间的界线,就是当得一年半载甚或是三年五年的功夫。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乃是尤其艰难,有时须考较天赋,非后天一味苦修所能求得。
待得“分赃”已毕,也近黄昏,石坚问霍雨儿要不要吃饭,眼下二人已然一举脱贫,无论如何昂贵之物,也都是吃得起了。霍雨儿轻轻摇了摇头,她自行过“三采”之后,这食欲是越发地轻了。石坚也道:“我也不饿。”随即就看着霍雨儿,听她吩咐。
霍雨儿望着夕阳映在窗纸上金黄的色块,出了会儿神,直感早前喧嚣,目下终归于了宁静,轻道:“你帮点上蜡烛吧,我们说会儿话,之后你自去。”石坚便依言去案上寻了一应之物,点燃起了几根蜡烛,屋中更加亮堂了起来。在“分赃”的喜悦渐渐过去以后,霍雨儿自又泛起了一点点空虚失落之感。
她自体味,今日确自是做了一件自认为正确而畅快的事,值得夸耀一下,平日遇到这样情况之时,都是报告了师父,自有他来评价或者夸奖自己一番。而如今,此一往日里再平凡不过的东西,已是再难找寻。回忆起今日际遇,于那池水之中,与那大鱼互舞之时,仿佛亲眼实见的那些亲人、师长、挚友,仍是历历在目,而这些,却终不过是一场迷梦般的泡影……霍雨儿自觉有一些东西在思绪深处翻滚。
石坚点过了蜡烛,只望向霍雨儿,待她开口,见她住口不言,也自是不知她要说点什么,只自顾地将背上那把原来用的刀拿了在手上,轻轻抚摸着。
半晌,霍雨儿见他仍摸着原来的刀,便好奇随口问道:“你现在有了更好的刀,这个刀干嘛还摸来摸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