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手里握着一柄两尺多长的短枪。
短枪本是一双,那是刑部捕头葛兴的兵刃。
葛兴此时就躺在驿站里,床边站着他的三个兄弟,京城四大捕头剩余的三位,快剑王安山、夺命鞭李混、开山斧徐默。
“快……他出手的速度太快……我刚刚刺出左枪,他已经抓住了我的右肘。我横枪划向他的咽喉,他不仅让过了我的短枪,而且还拧掉了我的右臂。就是用我的短枪,他杀死了我带来的二十四个捕快。”葛兴在床上嚎叫着,绷着身躯,瞪着眼睛,“只要见到他,你们一定要先出手。不要废话,不要留给他出手的时间。如果他先出手,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你先休息,等雪小了,我让人送你回京。”总捕头谢天宇挤到床前,轻声安慰着,并指将葛兴点晕。转回头,面向徐默三人,他猛的沉下脸,怒声道:“出京的时候我是怎么交代的?你们兄弟四个,九十六名捕快,绝不能分散行动。如果谁落了单,那他就是死路一条。”
徐默木讷的道:“我们各带两队捕快,只对付区区一个五品锦衣卫……”“闭嘴!”谢天宇怒声喝止,道:“什么叫区区一个五品锦衣卫?告诉你们,为了抓他,锦衣卫派出了四卫校尉,一万两千多人,分为十二路拦截。你们只带了两队捕快,就敢单独行动?我看你们是不想回家和老婆孩子过年了!”
“一万两千多个校尉?”李混的嘴巴大张,足以将整只茶杯丢到里面去。
“我在京里又带来了一百二十个捕快,你们三个跟着我,谁也不许擅自行动!”谢天宇在茶桌上铺开羊皮地图,“到下一处驿站,六十里路,都是我们负责巡查的范围……”他开始布置雪后的行动。
躺在屋脊上的自然就是唐善,一天一夜,连克七路追敌,但却仅仅跑出八十里。
他现在知道,无论一个人的武功有多高,内力有多深,他始终还是一个“人”,总有精疲力竭的时候。七场血战,死在唐善手上的捕快、军士和锦衣卫不下四五百人。幸亏最后遇到的是葛兴,幸亏葛兴走了单。如果他们听从了谢天宇的命令,没有分散,唐善此时已经被他们俘获。
怀里有一斤牛肉,还有一囊酒。那是离开悦销楼的时候,元泰偷偷塞给他的。肩上的伤很痛,像是砍断了筋,伤到了骨头。他应该抓紧医治,静养几月。可他知道,那只是幻想,不可能实现。
咬了一口肉,喝了一口酒,慢慢恢复着过度消耗的体能。他的心底有些疑惑,那些修士都跑到哪里去了?
唐善的真元已经被金一针封住,虽然武功未失,可他只能算是一个武者。随便来个什么修士,天魔宗的弟子也好,半路悟道的江湖四杰也罢,只要撞到他,他就没有逃脱的道理。
烈酒入腹,唐善的胸膛里燃起一团火。他咬了咬牙,解开肩头被封的穴道,气血为之一畅,但血浆也随之喷溅,在白雪覆盖的屋脊上留下了一线血痕。紧接着,他又将肩头的穴道重新封住。
穴道被封,气血不通,超过六个时辰,他的半边膀子就要废掉。每过三个时辰,他必须解开肩上的穴道,畅通气血,再将其闭合。这已经是第五次,放出的气血令他更加虚弱。再有三次,他就会达到“人”的极限。即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膀子废掉,他也不敢再解开穴道,否则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结果可想而之。
唐善面临着一个矛盾的现状,一天一夜的恶战已经令他精疲力竭,起码要休息三个时辰,他才能恢复自己的内力和体能。可拖延的时间越长,留给他寻医疗伤的时间就越少,京郊三百里的封锁就会布置到位,他的处境就会越危险。
休息还是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