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瑄听了便不再继续指天骂地,庞五打了粥来,扶着张瑄起身吃粥,张瑄客气道:“有劳了。”
庞五笑道:“您抬举了,平日里哪得机会伺候四品大员?”
张瑄苦笑一声:“见笑了,我现在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
庞五到底年轻,见张瑄坦荡直爽,觉得很对脾气,正欲多聊几句,就听身后一声冷笑:“呵呵,知道就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这么猖狂,真是有胆色!”
“卢铉,你个乌龟王八生的下贱种子!构陷忠良,你不得好死!”张瑄还没来得及把嘴里的粥咽下,便破口大骂起来,连米带汤地喷了庞五一脸。
侍御史卢铉正站在牢房门外。卢铉只二十几岁,高瘦身材,面色白净,高高的颧骨,薄薄的嘴唇,唇上留着短髭,说话拿腔作势,有点装老成的样子。现下,他正带着一脸冷笑看着躺在地上的张瑄,背着手说道:“忠良?谁是忠良?杨家是忠良吗?他们对谁忠啊?对前隋?还是对大唐?哼哼,你是忠良吗?杨家哥仨谋逆,那是陛下钦定的铁案,你宁死都不肯招供,你对谁忠?哈哈,笑话!对你这样的“忠良”,我只嫌手段还不够狠,要不是不想担个逼供致死的名声,你还能活到现在?”
“我呸!厚颜无耻!你们靠无中生有做出来的案子还有脸叫做“铁案”?你们以为拿那道人写的供状给我看,我就会和他一起污蔑杨矜造反?那谶书要是杨矜写的,他会搁在书柜上让你们这样容易搜了出来?史敬忠是软骨头,我可不是!他能违心说谎,我可不会!我虽与杨矜交好,但他若谋反我必不袒护;他没有,我也不会编造!你以为装出个“忠良”的样子别人就都信了你?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无才无学,只会踩着别人性命往上爬的猪狗奴!”
“给我闭上你的狗嘴!来人!给我把这不识人伦东西着实打死!”卢铉本来白净的脸蓦地涨红,脖子上青筋蹦起老高。
“卢大人息怒!息怒!”陆其中早在不远处听了个满耳,闻听此言连忙走上前来低声劝解道:“卢大人,何必动怒呐,一个将死之人而已,后天那就是个尸首了不是?为何非要急在这一时?动用私刑再担个干系,当然了,对大人那是小事一桩,但多少还得费些口舌跟长官解释,为了这样一个东西都不值得您动嘴。”
陆其中一边劝,一边让着卢铉向门厅走去。
“哼,你是个明白人,若不是此人太过放诞,我何以跟他动气!”卢铉盛怒之后心绪稍缓,另外,确实也不想在相爷那里得一个无令擅行的不是,就踩着陆其中给的这个台阶下了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