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带月围话
诸人边说边团团坐下,钟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探头向窗户的方向看了看,说道:“不会有人在院中偷听吧?”
“不会,这院儿虽小,却设置了许多机关,如铁桶一般,有人在附近,我第一个知道,这还是齐岳的手笔呢。放心吧!今天齐岳教训了刑部的那小子,这会儿他们正忙着调伤呢,没功夫跑到这里来。”
“哦?怎么回事?”朱一他们都颇感惊奇。姜无就把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众人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那个孩子?嗯,小子,说说,怎么回事,前前后后乱得很,以你俩的功夫,怎么让人追得如此狼狈?”姜无向朱一问道。
朱一见问,叹了口气说道:“嗨,这事说来话长,太合先生与这孩子的祖父曾有些交往,算是故人,十几日前得到消息,说有人要这孩子的命,就派我俩护着他。在长安时就有人想下手,是投毒,结果被钟师弟给调了包,只毒死了一个仆人。后来杨府中有人在传,杨矜下狱前将杨家的一个大秘密告诉了夫人,此话一出,就没人再动手了,想来是杨夫人怕有人加害他们想出来的办法?另外,左相也发了话:杨府若再死一个,所有看守一律严惩,全部流放,这样他们才暂时有了几天安生日子。直到此时,我们都还以为背后的人只是王洪、卢铉一流为报私仇想加害杨家,现在看来想是李仲钦的手笔。钟期在山脚下看到,这批流犯和解差加起来差不多一百来人,被他们全部缴杀,可真够狠的。另外,这两个捕头可是刑部顶尖的高手,一般的案子他们都不会亲自下场,他们追踪的本事真乃一流,我到现在还在担心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纰漏,会不会让他们猜到了我们的身份?”
“现在能追到这里来,还敢提出搜观,想必是已经猜到了“道士”这一层,而且有一些证据了。”齐岳说道,“等下卢秦来了,问问他,他应该知道得多一些。”
“这事有点麻烦,刚刚他们和齐岳过了招,吃了亏,终究是没有完全灭了疑心,人没找到这事就完不了。齐岳,你心思缜密,来想想其中的门道,我怎么觉得这一次王旻老儿是要惹祸上身了。”姜无思量道。
齐岳笑了笑:“这两位捕头回长安向李相那里复命时,定会把这里的情况讲一遍,我的名头他们不知道,但李仲钦可是知道的,所以多半会相信他们认错了人。可终究杨济人没找到,先看看吧,暂可不必自扰。我现在想的是,为何李仲钦铁了心,下这么大力气来找这孩子。首先,杨家的灭族看起来并非陛下本意。说杨家谋逆,陛下未必真信,后来李仲钦拿出来的那些所谓“铁证”,不过是要堵住悠悠之口罢了,真实的情况恐并不为人知。此事陛下只不过顺势下了个台阶,既然不老实,这些前朝余孽也没必要留了,只赐死兄弟三人,族人流放,足见杨家所犯之事绝没有严重到要灭门的程度,那杨矜现已身死,为何还要将杨家灭门呢?难道与杨家的这个所谓的秘密有关?”齐岳看着杨济,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杨家的秘密么,宝藏也好,反书也罢,无论是什么,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不会多感兴趣。古往今来,还有几人能像他一样创立这前无古人的盛世?他才不会略萦于心上,大半是李仲钦对此事感兴趣,而且他十分笃定消息的来源是可靠的,因此不惜冒着风险去探究一下。如果真的存在这个让李仲钦都想探一探的秘密,杨家留存的力量越小,他起获秘密的阻力就越小,未来出现风险的可能就越小,获益就越大。以他现在的心态和权势,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因此杨家灭门这事他非干不可,当然这都是我瞎猜,谁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救下来容易,往后……这可就难了。”齐岳一边思索,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钟期听了频频点头:“那若是把杨济带到陛下面前告个御状,能救这孩子一命吗?”
齐岳听了直气得笑出声来:“怎么会想出这么个笨办法来!你要是陛下会如何处置呢?证据呢?以李仲钦的心性,陛下那里他会一点准备都不做?很可能已经有了一套令人信服的说辞了。咱们知道得太少,万一此事就是陛下的意思呢?即使陛下不知道,即使证据确凿,这事摆明了就是李仲钦干的,陛下会为了一个败落的杨家把李仲钦怎么样吗?不会的,不舍得!李仲钦让陛下太舒心了,陛下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么励精图治,勤于政务了。这孩子的结果,要么继续流放;要么放到掖庭宫为奴,而李仲钦的势力轻而易举地就能把杨济弄走或杀死。”
“难道太子也不帮忙吗?毕竟杨家这事是因太子而起,他就眼看着杨济掉到李仲钦手里?”钟期又问道。
“太子?他现在的势力和李仲钦比较还稍稍处在下风呢,所以他的策略就是明哲保身,恨不得别有一点把柄落在陛下和李仲钦手里才好,杨家为什么遭难他心知肚明,却一言不发,无论明里、暗里都不置一喙,虽然令一些大臣寒心,但相比丢了太子之位,甚至丢了命,这点损失未来上位之后还是能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