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夤夜游园
柳依依走后,玄衣纳罕地问道:“她……为什么……”,董平良微微一笑:“为了一口气……”
为了这口气,柳依依于次日“死”于清秋观,并在两年后出现在李仲钦家的酒宴上。两年之间,柳依依不仅在容貌上有了不少变化,谈吐气质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从原来的“清水出芙蓉”,一下子变成了“牡丹真国色”。这时的柳依依已改名为叶聆云,以洛阳小有名气的“都知娘子”身份来到长安,做客“五娘家”。一进长安,叶聆云便名声大噪,俨然成了时下最受追捧的名妓,能请到“叶都知”在自家的酒宴上做次“席纠”,那恐怕至少要提前个半年去同五娘家的假母商议,还不一定能得应允。坊间传闻,叶娘子不论身份高低,只有送给她的礼物合了她的心意,方能答应邀约,据说她因中意一首情诗,与一个穷酸考子对酌,谈了一个时辰的诗词歌赋,却婉拒了送了她一尊金佛,而只求见一面的一方豪富。
李仲钦此时已官居礼部尚书,听闻叶聆云风靡长安城,便让那五娘家的假母胡五娘安排安排。平康坊妓馆林立,要想立住脚可没那么容易,这不,这几天南曲刚建得一个新的妓馆,据说屋舍院落宽阔,装饰布置优雅高贵,简直把周围那些俗气的妓馆甩出几个坊去,还没开业,已经有大批的文人雅士都准备前去尝尝新,到时候这半新不旧的“五娘家”便难有好日子过了。这胡五娘正愁巴结不上朝堂大员,一听说李尚书要请聆云娘子去把宴,立马欢喜得无可无不可的,飞奔上楼去与叶聆云报喜,可谁承想叶聆云听了却似笑非笑地对胡五娘说道:“五娘啊,你怎的也如此作践我?当我叶聆云和你家站在街边儿招客的“流莺儿”一般么?别说一个尚书了,便是公卿王侯,也不至于人家一句话,就把我打发过去是不是?你这是要撵我走的意思?”
胡五娘乘兴而来,却被叶聆云不冷不热的几句话灭了兴头,心里嘀咕道:“我家哪有站在街边儿的低等货色?”,想了一想才恍然大悟,连忙赔笑道:“娘子误会了,五娘怎么能那么不会办事呢?已问过了,李府的管家说了,眼看便到端午节了,李尚书这次要送给娘子一份别致的小礼物,娘子看了若满意,端午李府家的酒宴便请娘子做“席纠”;如若不满意,李尚书亲自过来赔罪。”
叶聆云听了,微微点了下头,说道:“罢了,劳烦五娘了!”,这胡五娘讪讪地从叶聆云房里出来,不由撇嘴道:“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呢?呸!”。
两天后暮鼓已过,华灯初上,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了“五娘家”的后门前,胡五娘早就接到了信儿,正热情洋溢地守在后门儿准备迎接李府的贵客,却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有要进门的意思,李府的大管家只将一张锦缎包着的素笺递过来,让交到叶聆云手中。一炷香的时间,叶聆云娉娉婷婷地走了出来,戴着一个遮蔽面庞的轻纱帷帽,上了李府马车绝尘而去,那胡五娘在门口连连叹气,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叶聆云上了车,便见车厢里已坐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此人面容略丰,气质不俗,一双眼睛冷冷地令人胆寒,但一笑起来却春风满面,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身着便装,看似朴素随意,但那精致讲究的做工,垂顺的面料,细看之下便知绝非俗品。那人见叶聆云进来,也不说话,待她坐好,才微微一笑:“有劳娘子了,在下李仲钦。”
叶聆云眼中略略意外的神色转瞬即逝,连忙施礼道:“民女叶聆云见过李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