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远的眼神微微错动了一下,这才缓缓答道:“至于拙荆是否为叶小天所害,赵某也只是猜测之言,究竟真相如何。当然还需要你们来查个清楚。”
白主簿听他语气有所松动,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呃……可现在的情形是,尊夫人潜入叶县丞房中有所图谋的可能要更大一些,虽然她已经死了,当然,本官不是怀疑你赵驿丞,可……要查本案,本官有些话就不能不问。请问尊夫人与叶县丞之间可有什么恩怨?”
叶小天对这件事也很关心。他实在想不通潜清清为何要杀他,难道这潜清清并非寻常女子,她不仅是赵文远的妻子,而且也是播州杨应龙的手下。是奉杨应龙之命行事?
可是无缘无故的,杨应龙为什么要杀他?再者,如果杨应龙想杀他,根本没有派潜清清做刺客的道理。因为潜清清一旦失手,杨应龙就被动了,他有无数别人难查底细的死士。用得着派出潜清清?
赵文远蹙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白主簿略一沉吟,又道:“不知尊夫人家世如何,可否见告。”
赵文远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我家娘子并没有什么显赫身世,她本是播州杨土司府上的一个侍婢,因为甚得掌印夫人宠爱,所以由夫人主婚,赐我为妻,你要去播州查证么?”
众人听了都是心中一凛,他们倒没有怀疑播州那位杨天王意图对叶小天不利,这两个人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瓜葛,至于去播州杨家调查,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可如此一来……
众人不禁偷偷看了叶小天一眼,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了,会不会真是两人日久生情,又因情生恨,所以才闹出这么狗血的事来?只是这层窗户纸谁也不肯捅破,所以大家说来说去,对于如何解决眼下困境,没有丝毫帮助。
罗小叶眼见他们绕着真正的目的转来转去,就是不涉及正题,实在不耐烦了,便道:“眼下为难之处在于:知县疯了,典史病故,县丞与驿丞涉案,播州阿牧死在葫县,要如何禀报朝廷,实话实说么?嗯?”
实话实说当然不行,花知县“疯了”,张典史“病故”,播州阿牧那是不亚于三四品的朝廷大员,而且实权尤有过之,却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县丞和驿丞都事涉命案,这些事要是报上去,葫县真要名动天下了。
到那时叶小天无论冤屈与否一定会停职。而赵驿丞,父亲死了本就要丁忧去职守制三年,可他又有与妻子合谋暗杀县丞的嫌疑。葫县一下子失去了县令、县丞、典史、驿丞四个官员,四人中,一疯一死,剩下两个是嫌犯。
在已经出现了两任县丞、一任主簿犯案倒台的前题下,葫县想不引起朝野关注都难,到时候葫县的每一个官员恐怕都要被风宪衙门要过篦子似的过一遍,恐怕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税课大使李云聪看了罗小叶一眼,道:“下官以为,如实上报对谁都不利,案子是要查的,不过这如何上报朝廷,以免地方受到滋扰,还需好好商量出个办法才是。”
李云聪官儿小,直截了当地说出真正目的不用担心,真要说错了话被别人一言否之即可,没什么严重后果。他这话就是裸地表示:我们得矫过饰非,遮掩真相,共度难关!
这种事他们不是第一次干了,当初艾典史之死,大家就是众议之后如此处理的。其实也不只葫县这样,只要能遮掩住,别的地方一旦出了大事,也是能掩就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