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哭了。
天黑了,黑武人的攻势又一次被打退,远处传来他们退兵的号角声。
城墙上到处都是血,人走过去,鞋底都会随时黏在地上似的,发出的声音都让人耳朵里一阵阵发麻。
年轻人靠着城墙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手里还握着那把横刀,好像血已经把他的手和刀柄粘在一起了。
“给!”
有人在他怀里放下三个热乎乎的馒头。
他下意识的看向那个人,然后立刻坐直了身子:“宁王殿下。”
李叱靠着他坐下来,不在乎手上的血,也不在乎馒头上沾上的血,大口大口的吃。
“快吃吧,吃完了下去。”
李叱含含糊糊的说着,嘴里塞的鼓鼓囊囊。
年轻人摇头:“我没事,不用下去,我还有力气”
“还有力气也要下去。”
李叱侧头看了看他,像是疲惫到了极致,往后靠了靠。
“穿军服的人,要么不能再打了,要么死了,不然不会下去,但你们不一样。”
李叱说:“你们上来过一次,没死的人是命大,可那也算死过一次了人这一辈子,涉及生死,哪有那么多次好运气,吃饱了之后领军饷,回家去。”
年轻人一股血气涌上来:“给我一身军服!”
李叱看向他,摇头。
年轻人大声问:“为什么!”
李叱咬了一口馒头,一边咀嚼一边说道:“你杀敌的时候一直都在喊,闺女爹不怕我都听到了,你那股劲儿,是靠你闺女撑着的。”
年轻人道:“很多人都死了,很多人都有孩子,那些边军兄弟们也一样,他们的家里也有人等着呢,可他们就没有人下去!”
李叱抓起水壶喝了一大口,然后说:“那是因为我们在来之前,身上就已经有军服了。”
他问:“闺女漂亮吗?”
年轻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漂亮,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会说话一样。”
李叱笑起来,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我要是你,我可能比你还得意呢,闺女随爹别让她等不到你。”
说完这句话,李叱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抓起他的鸣鸿刃起身走向远处。
年轻人朝着李叱的背影喊:“可你们也只有一条命!”
李叱回头看向他,笑了笑:“我们活着就是干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