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学士众目睽睽之下。
漫天紫气,因一人而动,但随着那老人身影暴露在天地之间时,却也不过在他那一道眼神之下,便慢慢退去。
整个稷下,乃至于整个临淄。
此刻,都被一人引起的动静,给搅动的风雨不休!
这个时代,异象都是有涵义的,前些日子的天降流火,落于齐地,因未曾寻到源头,便被王与贵族,解释成了祥瑞。
而今日的紫气东来三千里,满城无论神血后裔,亦或凡民,都是亲眼看见了这一幕景!
不仅如此,这次的动静浩浩荡荡,更是自稷下而起,乃是于众目睽睽之下,因一个名为‘李耳’的凡民,这才引起的!
往日里,这些异象乃是神圣与天命的代表。
但如今。
又该
作何解释?
祭酒孟轲,此时于石亭之中,正与墨者之首,那位执掌当世显学之一的墨翟对坐饮茶。
穿着一身黑袍,腰跨钜子剑的男人,本来举起热茶,正准备轻啜一口的动作,随着惊天动地的异象升腾而起,继而稍稍顿住。
墨翟举目望天。
却见得那漫天东来紫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待到异象自稷下而退,往临淄大城笼罩而去时。
他这才放下茶杯,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一抹笑意:
“看来以后调侃,都再不能称其为老疯子了。”
“正所谓达者为师,从今往后,夫子与道尊,便是我辈凡民之中,那如同烛火一般明亮的灯盏。”
“我百家制定之时,便有规矩,若是能与神血之王争锋,则可称亚圣之名。”
“如今再看,这两位俨然封圣矣!”
墨翟站起身子。
而孟轲,则是盯着手中的茶杯,面上也有喜悦之色,但随即想起了什么,口中默然,便又有些意有所指道:
“在这种蒙昧的时代,能走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着实不易,李老先生确为大才。”
“但,如今随着夫子与其接连证道”
“有些表面上的平静,是绝然维持不了多久了。”
“院子里圈养的牧羊,终日食草。”
“可要是人畜无害的羊儿,褪去了那一层羊皮,露出了底下的獠牙,想要再与院子的主人相安无事,可就不可能了。”
听得孟轲之言,墨翟‘哼’了一声,皱了皱眉头,随即轻嗤道:
“当今天下,周王室于镐京不出,七国纷争都是从血与火之中杀出来的。”
“他们哪一个,不都想要互相夺其神血与权柄,以添成自家之薪柴?”
“哪怕夫子与道尊成亚圣名,真正会感到威胁的,也只能是齐地的那位王,其他人山高皇帝远,巴不得齐地天下大乱,从而谋得利益。”
“只可叹,齐王力排众议,塑稷下学宫,想要以窥视百家超凡,来填补自身神血亏损,却不愿深耕学说,每每浅尝辄止,这么多年下来,毫无任何进展。”
“他若想要掀翻这棋盘,也未必能尽如他之所愿!”
“凡民之中走出的先贤,已不再是许久之前,能任人拿捏了。”
背着双手,墨翟眸子幽深:
“神血后裔虽自诩高贵,神血之王更是割据一方,封号称王。”
“但普通的芸芸凡民不知,我辈又岂能不知。”
“这七位高高在上的王,之所以能从当年数十上百尊伪‘王’里杀出,并且站在了最后,不正是因,他们与周天子一般,各自夺取了玄商的一尊‘鼎’?”
“若无鼎的气运,其焉能执掌齐地!”
“可笑剥夺了人的造物,却还要高人一等,去疯狂的祭祀那覆灭了玄商的神圣。”
“神圣,可会降下目光给她的奴仆?”
“若齐地真有大变,无论对于稷下是否会有损伤。”
“但,总该要叫某些将希望寄托于这些贵族的人,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