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平再一次点头认可，但还是说，“不过，我做的是批发为主的生意，而且批货占大部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批发量大！”洪妹说，“零售量小，损失也就小，批发量大，损失自然也就大了！”

李小平被面前这个曾经的代老板，说得一怔一怔的，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洪妹，不仅当年顺风顺水地做起了这个洗脚城的生意，之前还有过如此过人的经商经历！

看来，他过去是有些小看了这个洪妹了。

回到服装店的第二天，那个前来扯皮的客户又来了，李小平虽然心中有数，但还是怕人家来扯皮，这些日子，前来扯皮的人太多，把她都搞累了，她一见来扯皮的人就头疼，甚至不想见。只是，那个客户进门就一脸笑，不像是来扯皮的。

客户笑着对李小平说：“我那天在你这里进的货，回去一下子就卖光了！因为要进点别的货，我今天才来。“

李小平惊讶地看着客户说：“这么快呀！你是怎么卖掉的？说说，也让我学学！“

“其实也是向你学习的，“客户笑着说，“我回去跟我老婆把你的经营方式说了说，我老婆就建议我向你学，薄利多销，我试着把价格调到最低，顾客进门一看，又是真货，就抢购起来了。“

“你真聪明！“李小平说，“今天要点什么？“

客户拿出一张清单，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品种。

李小平如数发货，结果发现有两样货还不够数，便叫他下次再补。因为李小平开的是最低价，客户也不再还价，生意顺利做成。

客户一高兴，李小平的心情就好起来。她让小敏打理生意，自己则出外继续逛市场取经。李小平心里还有一个疑惑，虽然自己的价格比别人低得多，但还有人比她的价格还低，她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生意的。

经过多方打听，李小平终于获知一个商业秘密：那些批价最低的人，除了批量大，很多商品都是自己办服装厂生产，产销一条龙，这样别人就无法竞争了。

李小平接着便打听起办服装厂的事，不打听则已，一打听吓一跳，办个最小的服装厂，也要得好几十万。李小平的资金，几乎全投到生意上去了，而且银行还有贷款。资金问题如何解决，她很费思量。

李小平想贷款，但银行贷款利息太高，她如果全借贷款，压力就太大了。

李小平就又想到了洪妹，她看到洪妹的生意做得这么好，提前帮她抽出点资金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洪妹接到她的电话，却是一个劲地叫苦，说买她的洗脚城，已经借了不少贷款，生意虽然可以，但开支太大，而且。重新装潢又借了不少钱。

李小平不好意思多说，就对洪妹说，“我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你还是帮着她想想办法吧！”

洪妹也在电话里那头说，“行！手上有了钱，我一定第一个想到你！”

李小平一方面等洪妹帮忙，一方面四处借钱，却收效甚微，离办厂还差一大截。一心想把生意做好做大的李小平，便决定先向银行贷款，等洪妹还她钱了，她再去还银行贷款。

让李小平没有想到的是，当她走进银行，说出了想要贷款的想法时，负责贷款的头儿却一个劲叫没钱，还说国家政策怎么怎么控制私人企业贷款，那意思一点路子也没有。让洪妹没有想到的是，那头儿给她提了个建议，如果她同意与人合作，他可以帮她找个合作对象。李小平不愿意这样，因为那样二人分利，就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那头儿见她不答应这个条件，又没有主动明示帮她贷款将会有额外好处的意思，就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万般无奈之下，洪妹只好向一个专门放款养生的人，按民间借贷的高息借了三十万元。

服装厂很快就办起来了，但很多事情是李小平没有想到的。她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房租一下子涨了许多，过去一层屋一月两万元钱的租金，一下子上升到一月三四万，因为要办厂的人太多。紧接着，还有各种各样的税费问题。因为她自己不懂行，还得请个内行人来负责管理，这个负责管理的人，年收入没有七八万，没人愿干。

与此同时，工人工资也随着技术人员的稀少而不断上涨。

更没有让李小平想到的是，如果服装厂活路不好，人员工资不保，很快就会垮掉的。但这一点，李小平心中有数，她是为自己的门店开厂的，销路不是很大问题。但接下来，又出现一个大问题，生产任何一款服装，必须申报，否则就不能生产。而申报一款服装的专利，是要花很大价钱的。总之，一切问题都围绕一个钱字在转。

正如李小平所预感的那样，她的资金很快就出现问题，导致银行贷款和私人贷款不能按期付息，工人工资虽然按月发放，但因为欠债太多，人心不安，那些不放心的工人便提出走人。

万般无奈，李小平只好再次求助洪妹，希望她能将她的十万元还了，以解燃眉之急，为了让洪妹相信，她将面临的实际困难一一对洪妹说了个清清楚楚。然而，洪妹的口气却越来越不好，她似乎没有还钱的意思了。

李小平感到很惊讶，她觉得洪妹应该不是那种耍赖的人，但通了好几次电话，洪妹还是那种不想还款的意思。

李小平有些蒙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洪妹会是这种人。就在她对洪妹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个从前在洗脚城做过的大姐告诉她说：“你真是个大傻瓜！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

“什么意思？“李小平大惑不解地问。

“你当人家好姐妹，这不假，我早就看得出来！“大姐说，“可人家把你当好真正的好姐妹吗？这话我好早就想跟你说，怕你不信，我没说。现在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待她是铁石铜心，她待你是灯草撑门呀！你那个洗脚城，三分之二是为你开，三分之一是为她开呀！你虽然给她的工资不少，但那几个钱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心里的事！“

李小平听到这里，一阵头晕，过去也曾有人对她说过，要她留点心，把钱看紧点，她总是不相信，并一直抱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放手让洪妹干。况且，洪妹每天晚上跟她对账，她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呀！现在想起来，似乎有些问题了。

“我再跟你明说吧！“大姐索性直捅了，“你那些账，其实都有问题，只是你没注意，洪妹在她帮你打理的这些年，很是捞了一把！她不仅扣压了所有服务小姐的额外消费提成，还在账上搞鬼，私吞了不少，甚至，连洗脚城的装修什么的，她都要吃回扣！

我还实话告诉你吧，她想买你的洗脚城时，其实她根本不少钱，只是想打你的主意，少拿了十万！如果当初你坚持一定要，她肯定会拿出来的，只是你傻，太相信了她。而且，我还告诉你，那个跟你讨价还价想买洗脚城的男人，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情人！他们暗中合谋来算计你，你还把她当个实心粑！“

李小平像被人用枪扫射一番，站立不住了。大姐的话，让她想起诸多细节，也看出了事情的真实面目。李小平思前想后，越来越觉得洪妹是一个善于算计的人，甚至是一个处心积虑的女人，从鼓励她改行，到劝她了却最后一笔人情，到转卖洗脚城这个过程中，她一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姐还没有说完，李小平就气晕了。

气晕的李小平，回到住处后，就病了。

病了的李小平，顿时感觉到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虽然他早就对深圳这个地方的人有一定的防备之心，却没想到人心会险恶到这个程度！就连他最信任的人，也这样来欺骗他这个出身乡下的女人。

天昏地暗的同时，李小平有些气馁了，他甚至什么都不想干。

七天后，身体稍有好转的李小平，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屋里突然进来了一个女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洪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