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滟雪轻倾掬花容(三)(1 / 4)

九州如赭 作家IlhboL 13006 字 2023-05-19

覃芜穿越来的第三天,莫名觉得这古代还是挺不错的,不用她小小年纪赚钱养家,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着,风景宜人,空气新鲜……

她一时有些不想回去了。

可是没过几天……

她便开始哭天喊地了,因为实在太无聊了!

要电脑?没有,要空调?没有,要冰激凌?没有,要手机?还是没有!

于是……她开始想着法儿的要穿回去。

第一招——跳河。

某日晌午,覃芜一见没人跟着她,独自出了聆风小筑,见到一湖,便闭着眼,跳了下去,可刚跳下去,因为太冷了,她现在借居的这个身体很是柔弱,实在受不住,最后只得乖乖的爬上了岸,然后……当晚就感染了风寒了!

第一招ko!

第二招——坠墙。

还是某个风和日丽的晌午,覃芜从树上攀着爬上了某个屋顶,心里想着要以蝴蝶飞向大地的优美动作坠落,可站到屋顶上后,她退缩了,因为太高了,要说在21世纪,再高也不怕,因为有威压啊!可现在……她觉得如果没穿回去,倘若摔成了残废,受苦的不还是她么!于是她啰嗦着双腿,又乖乖的爬了下来,哪知一个没注意,从树上掉了下来,崴到了脚!摔了个……狗啃泥!

第二招ko!

第三招——绕树。

依旧是某日晌午,覃芜忽然想起西游记里孙悟空对着树转了几圈,然后出现隐藏山庄的那一幕,于是她也不知道从哪里翻了几句咒语,脑门上贴了一条红纸,对着院子里的冬青树一瘸一拐的转着圈,转着,转着,后来倒好,她人没穿回去,倒把自己给累的半死,晕的半死,好几天看着身边走动的人都是打转的!

第三招ko!

仅仅四五天,她就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实在没法,在她穿来的第七天,她终于接受了现实,认了命,并且开始认真的了解起属于这个时代的事情,或者说秘辛。

就这样,弹指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除夕前夕。

寒冬腊月,岁暮天寒。

这几日,整晚整晚的落着雪,望眼而去,逶迤的亭台楼阁,偏隅而筑的湖光水榭上,萦雪迢迢,银装皑皑,入眼的是无尽的萧瑟。

寅时三刻,覃芜便醒了,夜不能寐,在拔步床上一阵的辗转反侧后,她终于掀开了素青雪里的帷帐,下了塌。

屋内正中央立着一鼎高高的三底炭火炉,赤火轻拨,燃起一阵阵的暖焰,她似是没怎么觉着冷,只着着单薄的一身,便兀自走向窗棂处,一手支起了木格窗。

刚一开窗,扑鼻的梅香,沁人心脾,傲梅映着白雪,梅若红,雪若白,红白相间,竟为这萧条的时节,添了道鲜亮的颜色。

覃芜一身素衣,轻仰着苍白的小脸,看着窗外的雪,眉间点点阴郁,忧愁悉堆在眼角,雪落衔梅下,闲行姽姽,居然有了几分古代那种艳色绝世的美人儿样。

她来这里已经快半个多月了,明日便是除夕,后日便是大年初一了,时近新春,她真的很想很想聂柯和聂奶奶还有聂双她们。

聂柯一年前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聂双年纪才十四岁,没有了她的约束,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好好的上课,闻知她地震遇难去世的消息,也不知道聂奶奶那边会不会伤心,还有她这些年为聂家定时存的款也不知道有没有转送到她手中……

唉!

覃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难啊,果然有些‘黑心钱’不能赚。

说来,其实聂柯出事之前才是穿越文的超级书迷,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穿越成古代的公主!那时候,她每看完一本穿越古言,便就会两手捧着脸,用一种无比向往的表情,在她面前嘀咕半天,然后神经兮兮的去试各种办法说要穿越,可如今现在的情况却是颠倒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想穿越的,愣是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那日思夜想着穿越的,如今却躺在那冰冷机械的病床上,生死未卜。

越想越觉得郁悒,回忆堆叠间,五内滞结,覃芜站在窗棂处,不由泪凝于睫。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吃穿用度,样样周全,潇湘姑姑她们对她也无微不至,可即便再怎么好,这孤身的一人身处异世,她一个小小女子,纵使再怎么的要强,再怎么的没心没肺,多少也还是会觉得不安,虽然在那个世界上,除了聂家之外,并没有其他值得她留恋的人和物,但毕竟那也是她呆了26年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一切早已经给她建立了一种安全感,人总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新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覃芜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关上窗子,转身拿过梳子,简单的半束了个发,又用螺黛笔给脸上勾勒了一些瑕疵,这才拿过四方桌上叠置妥帖的雪色斗篷穿上,便提着一只绣着仙鹤的灯笼和一把素色纸伞,出了艳雪阁。

天色未明,月牙垂在半空中,廊亭两旁的湖上结着厚厚的冰块,在月色下泛着莹莹的碎光。

整个卫伯侯府里鸦雀无声。

覃芜一路走来,唯有鞋子踩在积雪上的簌簌声,一高一低,像首拍打的调子。

她还不太习惯脚下的翘头鞋和那低至脚踝的群锯,躬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走路时,有好几次差点踩到裙摆摔倒,再加上卫伯侯府里太大,她本来就是个路痴,如今又没有了手机导航,更如同瞎子一般,走来走去,全是徘徊在老地方。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天色渐渐清透,她才终于走到了一直无人看守的后门。

覃芜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老天爷啊,这楼苍玉真是钱多烧的,没事搞那么大地儿干什么!差点她小命就葬在这迷宫里了!

不爽的吹灭了手中的灯笼,覃芜将它放在了后门左侧的假山后,然后伸手拆下门拴,开门走了出去。

朱若街上,繁华未始。

清薄的细雪缠绵着屋宇间垂挂的灯笼,在半空中闪着淡淡的荧光,偶有几个小贩拦肩挑着担子匆匆穿过,嘴里几声哟呵,哆哆嗦嗦的,一口一口的热气盘旋之上。

这是覃芜第四次偷跑出来逛街。

她从前一直很讨厌逛街,聂柯无论怎么要挟她,她都不肯答应出去,她就笑她懒。

其实,不是那样的。

她只是怕看见别人一副和和气气,携手相向的样子,而对应的却是她永远的形影相吊,她很讨厌那样的感觉,因为,她会忍不住的去羡慕,去嫉妒,甚至去怨恨,因为,她天生是个孤儿……

走了一会,天色越来越亮,屋檐间的灯笼熄灭了,月牙隐进云层,新的一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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