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附议!”说这话的多半是左丞相王启的党羽或是最近想改换门庭之人。
而此时,魏瑾更是噤若寒蝉,要知道依照本朝律法,他本应该以福清宫总管太监的身份一同随老太后殉葬,却阴差阳错地在前东厂厂督张贯告老还乡的时候被张皇后及老太师给力保进了东厂,而且还扶摇直上一跃成为了东厂厂督。起初,魏瑾心想着这本是件平步青云的大好事,自己在后宫服侍那老太后十几年,现在终于可以抛头露面,出来作威作福了。可当上了东厂厂督之后,才发现什么叫一入鸾阁深似海,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以前自己只需要看老太后一人的眼色行事便好,现在不光这朝堂上的唇枪舌剑需要提防,而暗地里又不知道有多少个权迷心窍的口蜜腹剑之人在盯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位子。特别是今天,那赵神通和王党仿佛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样,愣是给自己猝不及防地来了个下马威。
魏瑾指了指王党那帮趋炎附势之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们!。。。。。。陛下!”话还没说完,魏瑾便转身朝着曹莺深深地磕了个响头。
“好了,魏瑾,朕深知你是个短于言辞,但长于做事之人,限你七日之内速将那罪臣胡清风绳之以法,否则你就跪在那长乐宫前领罪吧!”皇帝又问道:“众位卿家,还是商议商议那赈灾之事吧,到底有何万全之法,可缓解灾情?”
一瞬间,鸾阁之内,议论纷纷,众口纷纭,有说继续开仓放粮的,也有说开仓放粮不妥的,有说以工代赈的,甚至还有说要把灾民都充军发配边疆的。
一阵喧嚣过后,皇帝陛下示意大家噤声,喃喃道:“众位爱卿可曾商议完毕?韩爱卿,你说说看!”
户部尚书韩仁杰捋了捋胡须,思索再三,说道:“陛下,臣以为:若是再拿京畿之地三仓之粮去赈灾似有不妥,一则,此前上百万石赈灾粮的去向尚未可知,保不齐不是被贪墨,便是路上有流寇截粮;二则,若再派可靠之人运粮,势必要再出动京畿之地重兵护粮,如此一来,那区区一点旧年存粮,还没到达永、豫两州,便已十去一、二,且为再度防止官员贪墨和贼匪觊觎,势必要再兴土木,重兵护仓,这便又去一、二;三则,每逢大灾之年,常有富商巨贾、山匪流寇、乱臣贼子冒充灾民,囤积赈灾之粮,再以高价卖出,如此一来,真正分到灾民手上的,也就不到三成;四则。。。。。。”
一旁的太尉商崇焕再已忍不住听那韩老夫子的叨叨叨,说道:“韩仁杰,亏你还是那熟读六经的博士,陛下是要问你那赈灾的妥善之法,又不是要你来点评月旦,搞不定就说搞不定,还装作个老先生的模样在陛下面前狺狺狂吠!”
韩仁杰挥了挥衣袖,笑道:“我确实是没有对策,但也轮不到你个匹夫来当朝撒野,若是你个**有对策,不妨跟陛下说说!”
太尉商崇焕作势要拔刀相向,被一旁的兵部尚书孔武给拦下。
韩仁杰则对着商崇焕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更是咧嘴大笑:“怎地,你还要当着陛下的面杀了老夫不成?”
商崇焕愤然:“你以为老子不敢?”
韩仁杰轻蔑地对着商崇焕勾了勾手指,量他也不敢在殿前造次。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商崇焕的一只手已挣脱开,嚷道:“别拦着我,老子今天非要宰了这腐儒!看看是老子的刀硬还是他的脖子硬!”
韩仁杰见状,立马吓得躲到了鸾阁之中的梁柱后头,然后又露出了个脑袋,谐谑道:“嘿,你个老匹夫还打不着我!”
众臣一半如文弱书生般惊恐,生怕殃及池鱼,一半却似曹莺一样,对此乐此不疲,在那坐山观虎斗。
“放肆!”西厂厂督王保说罢,一个纵身跃至商崇焕跟前,只是轻轻一拍了一下肩膀,商崇焕便轰然跪地,又接着说道:“来人,快将这厮拖出去!”
本朝新规,两厂厂督发话形同圣旨,阁外随即来了两个彪形虎卫,准备执行西厂厂督王保的命令,而此时的商崇焕却翻身而起,拍了拍肩膀,愤然道:“哼,不用扶,老子自己会走!”然后回头朝着那西厂王保狠狠瞪了一眼,并用手指了指他和躲在墙角的韩仁杰,然后双指指向自己如铜铃般瞪大的双眼,接着五指紧扣,竟是如金石般砰砰作响,最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鸾阁,一点儿也没把曹莺和文武百官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