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王弟惦念,并祝父王与母后安好。”文姜公主甚觉宽慰,面上却不露声色:“此行想必车马劳顿,旅途辛苦。王弟既已来至古楼寨,且放宽心思多歇息几日,就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
龙颉点头松手,再与后排年长及年幼的晚辈们逐个见礼。稍待寒暄后,细心的殿下有所发现,又开口问道:“二姐,我不是还有三个外甥女么?怎么今番未见?”
“她们皆已出嫁远方。”文姜公主叹道:“即便如我,余生亦难得见面。”
“唉!想念……想念。”龙颉相伴感叹,及时安慰姐姐。
与此同时,殿下还颇为贴心地举起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男人的肩膀。只要稍加留意,定能发现。即便如这位粗犷不羁的部落首领。当他作为一个父亲在想念女儿的时候,眼眶里同样也会蓄积伤感的泪水。
“他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人情世故……是从父王母后那儿?还是从国师那里?”文姜公主见此,发自内心暗赞:“王者体察入微!我的王弟,已懂得收服人心。”
月亮升起的时候,古楼寨内灯火通明。厅堂人声鼎沸,忙碌的仆从们手托碟盏,来回穿梭于席间。盘子里盛放着大块烤肉,混合了洋葱与芝麻的香气。琉璃杯中斟满美酒,呈现出诱惑的玛瑙色泽。精巧的器皿被人细致摆放,上面重叠有紫色葡萄和金黄蜜瓜。
禹人首领及夫人坐于主位,热情款待宾朋。国师与殿下坐定上首席位,首领长子与长媳对面次席陪伴,其余人等依次在两旁席位落座。主客礼毕,众人齐齐举杯祝酒,满堂欢聚。继而乐音奏响,身穿奇装异服的舞女闪亮登场,更添西域风情。
龙颉殿下浅酌杯中美酒,目光被场上表演吸引。很明显,舞蹈是经过刻意编排的,别有寓意。
舞女的脸上蒙着面纱,手中持有一件特别道具,一柄亮晶晶的短剑。‘咚恰、咚恰’的节奏声中,她开始扭摆身体,轻轻舞动剑光。
起初,她像是漫无目的旋转舞步。只在原地旋转,不停旋转,未知要去那个方向。然后随乐声变奏,仿佛突然间醒悟明了,立将旋舞改为欢跳。一步、两步、三步地轻跳,小跳后面紧接大跳。乐曲配合,进进退退。剑光虚指,圈圈绕绕。曼妙身姿沿着席筵的末位向上,来回在宾客中反复寻找。最后如观众预料,她准确无误跳至殿下席前。
脸蒙黑纱,手拿短剑,模样毕竟像极了刺客。但是龙颉稳坐如斯,知道这位舞女根本不可能是一名冷艳杀手。只从与她对望的眼神里就能看出真相,无尽等待中透露着炽烈渴望,以及那藏掩不住的妖媚。
“神剑敬献殿下!”
娇滴滴的声音,龙颉果然猜得没错。剑光落止处,舞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膝下跪跟前,举手奉上短剑。
国师皱了皱眉头,不知龙颉要如何应对。只见殿下有些尴尬,仍旧保持住礼貌的微笑。他在众人的注目下接过短剑,随手把剑放在案几上。一把象征神剑的短剑,对他而言毫无用处。如果这算是未来场景的提前预演,殿下或许也能欣然接受。
禹人首领看罢‘哈哈’大笑,众人随即鼓掌附和。舞姬别出心裁的杰作,很好地表达了部落族人的心声。一曲歌舞,寓意美满,为殿下远行求剑的成功送上祝福。
舞女仍然低头俯首,趴伏在殿下面前。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全部身心还沉浸在刚才的热烈舞蹈中。她并不想起身离开,也许是为了向殿下邀得赏赐吧?大河部落中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龙颉感到十分窘迫,此番正好沐浴更衣,前来赴筵。浑身上下,素无一物。
“退下!”文姜公主出言道。
“是……夫人!”舞女遵命起身,临走时再次抬望一眼。
轻纱半遮面,何以露真容。她缓慢地转身离开,留得道具放在案几上。只从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散发出一丝幽怨与仰慕的眼神。龙颉殿下收敛微笑,又低头看了看案上短剑。精巧细工,算是一柄别致的物件,却非他所求之物。
“我闻王弟不远万里,西行求剑。”文姜公主问道:“请问国师,这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么?”
“中州世界,昌盛久矣。四海承平,民风淳朴。故而历来王上宝座,以德行高尚者居之。”国师放下杯中酒,慷慨论道:“然今时处境,略与过往不同。重关之外,虎狼争霸已定。蛮王既出,必对我朝有所觊觎图谋,此谓危机暗伏。幸而上天明察,有当今殿下生就勇武,承接古来王者之风。若能锐意进取,拿得玄铁神剑。再亲身驾临重关,教那蛮王不敢窥伺,除却非分妄想。方能消弭战祸,使两地军民百姓免遭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