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文姜公主担忧道:“岂不是……直把我弟弟推向了风口浪尖?”
“姐姐,何出此言?”龙颉豪气放话:“我身为中都殿下,理当如是。”
文姜公主脸色微变,噤声无语。一直以来,她只要想到念到这个亲弟弟,就对他的天生好命羡慕不已。王弟从不用考虑出嫁远方的事情,将来只需学着父王那样安坐在皇宫里。秉承无为而治,顺抚天下万民。但现在,莫非是时代改变?怎么还让他带剑去重关,这不是要上战场了么?
“国师论见,怕是受了谣言鼓惑。”禹人首领发话道:“据我所知,此事始自江湖游侠危言耸听,最先搞得那群南方佬几乎要被吓破了胆。后续以讹传讹,惊扰朝堂。实则蛮疆小国,地少人稀,怎比我中州全境有数百个自由城邦及上千部落聚众。即便将来万一,蛮王有进犯之意。只待姜王一声令下,动员军备。恐怕我中州勇士足可集结百万之众,又何惧区区十万蛮兵……。”
“夫君,慎言!”文姜公主在身旁提醒。
“夫人,我这不也是为你弟弟考虑吗?”禹人首领不解道:“若我们拥有一支大军来抗衡蛮兵,又何需小殿下亲身犯险,去往重关。”
“首领大人,历代先王的规制不可逾越。”国师正色警告:“强大的军队便是战争的祸由,我们更需慎重提防。”
“我们当然不能私自组建军队。”禹人首领说道:“若是各方合建一支大军,全权交由中都殿姜王指挥,但有何妨?”
“那样的话,各处城邦贵族与部落首领恐难答应。”国师坦言道:“因为他们同样会担心今后在中都城里,德行高尚者再也难居王上宝座,取而代之定会是疯狂的野心家。”
“诸位勿虑,请宽心畅饮杯中美酒。”龙颉殿下端起酒杯,踌躇满志:“天意早有安排,我自会承担肩上使命……我将亲身去到星河谷取得神剑,还要马不停蹄赶赴重关,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而贵族首领们只要尽心勉力,管好治下土地。商队仍旧在这片土地上往来贸易,人民仍旧在这片土地上劳作生息。这里什么也不会改变,一切都将和从前一样……。”
月行中天,筵席散尽。
小殿下摇摇晃晃,被人搀扶到卧房休息。今晚宴上,借助酒兴豪迈发言,令他非常得意。就像个真正无畏的王者那般,感受到众人纷纷投来的敬重目光。纵然此刻,不胜酒力,头眼渐欲昏沉,便要酣卧床榻时。尚在作朦胧浮想,依稀中仿佛登临重关之境。
明月如轮,苍山满照。
他看见自己孤身站在关楼上,眼前映射出一片凄凉景象。群峰肃穆凛然,四下空寂无声。白惨惨的月光凝愁似雪,覆盖住原本是青褐色的山岗。这里早已飞鸟遁迹,草木凋零。到处只有嶙峋乱石,参差错立。观之使人骇怖,多半近鬼怪而非人形。
殿下惊疑目视,内心忐忑不安。忽然间,他又看到不远处的乱石阵列中,有个阴影在那里慢慢地出现。伴随月光投映,影子也变得愈发斜长。当它终于站起身时,竟是显得巨大无比。
天地间骤然失色,月华被层云遮掩。阴影离地而起,步步逼近重关。黑暗中幽溟浮现,影持冷光。一阵寒风彻骨,扑面袭来,暗合剑中杀气。
“来者通名!”龙颉沉声怒吼,抬手去拔腰中剑。
然而,腰间空空如也。殿下转手摸来摸去,摸到最后只摸了个寂寞。决战时刻,出此疏漏。想是他白忙一场,根本没有拿到那把玄铁神剑?
“啊也!”一声惨呼,龙颉从昏蒙中坐起。慌乱中瞥眼望去,不看则已,一看吓人,床榻边真的惊现出一道阴影。
“谁在那里?”殿下又发了声喊,下意识去伸手取剑。没成想床侧亦空,就连惊鸿剑也未能置放身旁。
龙颉殿下再次转首,惊望着地上的影子。待定下心神,方才发现这真是遇到件可笑的事情。卧室窗户大开,午夜的月光照进房内,直把他挂在衣架上的白衫投射成一个斜长的阴影。
“我竟然被自己的影子吓到?”殿下摇了摇头,不禁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