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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永德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生的不丑,也是浓眉大眼、高高大大的,但往梁川跟前一站,就跟立马短了一截似的。
梁川垂眸盯着他,淡声道“以后也不用送。”
“”
万永德连对视都不敢同他对视一眼,光听他声儿就觉得怵的慌,胡乱点了几下头,连忙抱着鸡蛋就跑了。
边跑还边想,莫说再也不敢送鸡蛋了,恐怕往后他都不敢再往梁家凑了。
他是下巧村的,平时少往这边来,只听旁人偶尔闲聊时说起过梁家。如今,他觉得一些传言说的还真是没错。
陈小幺这男人,光看模样就是个不好惹的,整个一煞神。
也不知道陈小幺那模样,到底是咋跟这种人过下去的。
怕是得受不少委屈吧。
等人走了,梁川带着陈小幺一道进了屋。
进了屋,梁川才觉出陈小幺一直没说话,不像以前,只要他一回来,就缠着他能叭叭个不停。
梁川回头瞧他。
只见陈小幺紧抿着嘴巴,一双大眼睛直盯着他看,小脸蛋上隐隐的情绪不太好。
梁川停下步子,以为是自己方才冷脸吓着他了,捏捏他手,问他“毛毛寒寒都起了”
陈小幺摇头。
他眼睛在梁川身上转了一圈儿,接着,又盯准他左手猛看一阵,一副想碰又不太敢碰的模样。最后,他才抬起头,小声问,“你、你是不是伤着了呀”
梁川顿了顿,把左手给他瞧了眼。
许是他们这类人天生体质原因,就连受伤都比寻常人愈合的快,梁川从小就这样。前天因为过头了被人刮的那么一下,两天过去,早结痂了。
“没啥事儿。”梁川说。
陈小幺捏着他手,仔仔细细瞧了一阵,又才抬起头来,眼圈儿有些红了,“可是小幺都闻见了。”
铁锈味儿重的很呢。
这下子,梁川却是没答话了。
连陈小幺都闻出来了。
这自然不是啥受了伤的血味儿,是他身上那股子味,比平日里更重了。
这是那躁病又犯了。
换作五年前,梁川或许就认了村里那些人说的,自己有个三不五时会发作的疯病。
一发起来的这些时日里,他收不了劲儿,脾气也比平日里大,需得避着人。
可后来,他去过京师,读过太医院里的卷册,心里自然有了数。
他晓得了这不是啥疯病,是自己这类人长成后便会有的。
陈小幺也有发病的时候
,但照京里那些人的说法,梁川这类人,跟陈小幺这类人,症状却是全然不同的两回事。
像是陈小幺他们这类的,只要被打上印儿以后,这发热的毛病,就算是解了,就算以后再有,都没啥大事儿了,也不会再跟最开头那般难受,只要有他男人陪在身边就成。
但梁川他们这类人,却是说不准了。
时辰还早的很,陈小幺是被叩门声给吵醒的,两个娃娃都还在睡。
两人进了屋,梁川先去放了东西,又打了水,预备洗洗。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身上都是土。
如今已是初秋,虽是有几分凉意,梁川却没觉着冷,端着装了冷水的盆儿,拿着毛巾,进了里屋。
才把上身衣服一脱,陈小幺便提着一个小水壶进来了。
“小幺给你倒热水。”
他提着水壶蹲在盆儿旁边,慢慢的往里倒。倒完了,却又不走,坐在小凳子上,上上下下的看梁川,一双大眼睛睁的圆溜溜的,里头满是担心。
还觉着梁川是哪里伤着了,却又不给小幺说呢。
梁川擦完了上头,就要洗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