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窠没什么主见,向来“唯兄是从”,他听从哥哥的指派命令,手握那柄天下名刀排行第三的珍奇宝刀“镇三山”,从一楼门口闯入了落雁宝塔,直奔塔顶,意欲趁那甘露和尚对敌不备之时,给其来个“突然袭击”,却始料未及地在这塔中的最高一层遇上了那青衫魏颉和红裙许灵霜。
胡茬汉子用犀利眼神上下左右地打量了魏、许二人一番,没好气地大声质问道:“喂,两个小娃娃,待在这儿做什么?快给爷爷滚下去!”
魏颉亦仔细观察了那披甲汉子一遍,肃声盘问道:“你可是要上塔顶?”
持刀霍元窠翻了个白眼,像看傻子似的瞅着魏颉,喝骂道:“你小子净他-娘的说废话,老子不上塔顶,跑来这儿做什么?你快一点给我滚开,误了老子的大事,看我不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魏颉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日在濠州落剑城郊外的溪水瀑布旁,那个五短身材的蓬发魔头青白眼人阮苍龙,也曾恶狠狠地扬言要将自己剁成肉酱喂狗,可那厮最终却是落了个和同为江湖魔头的沧海凶神司徒鲛同归于尽的无奈结局。
看着站在面前不远处的那个银甲汉子,魏颉忍不住轻轻嗤笑了一下,冲前头朗声叫道:“这塔顶呢,肯定是不会让你上去的,至于能不能把我剁成肉酱喂狗,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霍元窠的脾性一贯不好,听完魏颉的这番猖狂言语,气得咬牙切齿、直欲跳脚,那对锐利双眼中射出了杀意满满的可怖目光,披甲汉子狂怒地咆哮道:“你小子这是自寻死路,投胎以后可怨不得我!”
握刀的右腕陡然一震,那柄盛名宝刀镇三山之上瞬时便覆盖了一层极端浓厚的诡异凝霜,又有缕缕白色雾气从刀刃口升腾而起,直达该层楼的顶端天花板。
瞧这阵势,青衫魏颉深知一场恶战决计是在所难免了,拔剑出鞘,朝天阙从金鞘中快速脱出,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登时四处飘散,铮铮龙鸣之声在此层塔楼里悠悠回荡。
将体内剩余的那部分紫霄真气御送至血剑刃身,锋锐剑刃上面立时焕发出了深紫深红的光泽色彩,其绚丽姿态,堪称惊艳绝伦。
朝天阙与镇三山。
一剑一刀,若单论外观和品相,无疑只趋于伯仲之间。
青衫持剑人与银甲握刀客,差不多在同一时刻发出了一记震耳欲聋的啸声,其音之巨、其势之威,令立在一旁的少女许灵霜当场腿脚发软有些难以站稳。
石榴裙小丫头眼神一晃,瞧见一青一白两道华丽光影对冲而去,不到呼吸间的功夫,即有激烈无比的清脆兵击声炸响。
乒乒乓乓,着实震人耳膜,许灵霜不得以用力紧捂住双耳,以防那本就不甚坚强的心神境界受到不必要的损伤侵害。
年轻剑修魏颉明白此战非同小可,务必要倾力而为,一上来便使开那套精妙上乘剑术大漠星辰诀,不断地转化“黄沙遮天式”和“九星曜日式”的各种精妙剑法,势气与技术并存,巧劲与猛力同出,即使知道修为比不过敌手,也大有与其决战血拼之力,不至于落于致命的劣态下风。
魁梧刀修霍元窠的武学境界确实要比魏颉高出一些,但若论起兵击技艺,与那名青衫年轻人相比,差得还真不止一星半点儿。
昔日霍元窠跟随哥哥霍元巢在猿猱山青泥寺中隐世修炼时,也曾有专门练习过部分藏经阁内的佛门刀法,比如梅花刀、卧龙刀、扫堂刀等等,但那些刀法实在平庸得紧,纵然投入大量精力和时间,练至了其中的最高境界,也难以扛御住超凡剑术“大漠星辰诀”的强厉攻势,更何况他不过是浅尝辄止,学一点就不肯学了。
身为九龙山匪寨二把手的霍元窠秉性使然,性子粗放不羁,习武更是对那些灵巧费神的上乘技艺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若是真男人、真豪杰,就不该心存取巧的娘们儿想法,就该花最多的时间去刻苦打磨体魄、熬炼筋骨,努力追求那“一力降十会”的无双境界,只要势气力道足够,刀法技术不够精湛也能弥补得来。
当年在九龙山地势最为险峻的要塞豺狼口,猛士霍元窠正是靠着那股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霸道魄力,以及浑身是胆、视死如归的英猛勇气,仅凭一人一刀,便成功退却了千余名朝廷精锐士兵的全力冲锋,死死守住了西面的塞口山谷,不令王朝的一兵一卒入山。
落雁塔内部最高层的这一战,魏颉的剑术高出一尺,而霍元窠的武道气势更胜一丈!
一刀一剑,全力互杀!
魏、霍两人互拆招式,转眼便交手至了一百多个回合。
魏颉由于本身剑术技艺高出不少,且防守躲闪更是精湛超群,百招过后,仍未被劈中哪怕一刀,而那名束发汉子霍元窠倒是被血灵剑斩到了数下。若非霍元窠身上那件名为“银霜”的宝甲品质绝佳,可抵御住莫大的杀力,只怕他当下已因受伤过重而倒下了。
经过几轮来自血灵剑朝天阙强猛剑击的冲刷洗礼,宝甲银霜上留下了数道或深或浅的凹印痕迹,每多留一痕,这具宝甲的品级必会下降一分。
随着战斗不停继续推进,宝甲的损伤也愈来愈严重,向来极度珍爱此甲的霍元窠虽心疼得要死,但也丝毫不影响他拼命挥刀,誓要尽快击杀眼前那个青衫浑小子的决心。
蓦地里,魏颉抓住良机刺出一剑“孤烟直”,意气迅猛无匹,“咚”的一下,一剑在那副价值连城的银霜甲上面戮出了一个颇深的大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