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商议了一下,为避免沿途的是是非非,他们准备沿海而下,去寻找最后的南宋同胞。他们结扎了个巨大的竹筏,带上足够的水和食物,那神豹仍旧不离不弃,在陆地上奔跑,他们有时食物短缺时会靠岸来,神豹会立刻衔来各种野味。
郭襄和杨成武轮流掌舵,谁空闲时便传授云陵武功,一是打发无聊的日子,二是能够让云陵危难时可以自保,此时的云陵已日渐长大,已摆脱了过去的小丫头气,已成婷婷玉立的少女形象,她皮肤白晳,眼睛很大,睫毛也长,瓜子脸,看起来颇有姿色,经过这些不平常的经历和耳濡目染地听姑姑和杨成武的谈话,她已逻缉清晰,口齿清楚,思维严密,学起武功来也不在话下,进步很快。海上颠簸起伏,云陵练基础功夫费了不少劲,然而也正因为这,她一月内已练成了别人两年才能练成的功夫。
有一天郭襄问云陵:“陵儿,姑姑和杨兄弟教你的这些功夫,你更喜欢谁的啊?”云陵道:“姑姑和杨叔叔的武功各有千秋,各有各的特点,姑姑的武功偏向阳刚,多顷向外力,杨叔叔的武功却偏向阴柔,多顷向内力。”郭襄道:“那你喜欢内力的还是外力的啊?”云陵道:“姑姑,这可叫我难以回答了,我觉得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任何门派都没有深度,都值得引以为荣,没必要比较来比较去。”郭襄和杨成武对她的回答都满意地点头笑了。
郭襄对杨成武道:“杨兄弟你知道吗,我在少林寺听闻过一部《九阳真经》,那当真是一门十分阳刚的武功,我学习爹爹的降龙十八掌只记得个招式,但其中精妙的武功我却不能融汇贯通,只怪自己内力基础较浅,自己性格也不大适合练这些,我看不如悉数传授于你如何?”杨成武道:“我师父教授我的反而正是《九阴真经》和玉女剑法,师父说我性格阴柔,也比较适合,但这门功夫更适合女子所习,日后倘若再有男子的阳刚所弥补,便能成武林阴阳合壁,发挥无上神功,必能敌万人,此法我爹娘他们合练过,曾纵横江湖无人能敌,还能抵住西域神僧的龙象般若功,师父希望我能将此中原神功传承下去。”杨成武接着道:“姊姊若不介意,不如我将这悉数传与你吧。”云陵插话道:“姑姑,杨叔叔,你们推来推去,我看不如你们互相教授,互相练习岂不正好。”郭襄道:“这样正好。”于是他们三人一起在竹筏上练起了武功。
又过了些日子,他们各自已把对方的武功基础部分掌握了,便相互对练起来,这样进步就更快了,他们喂招拆招时,让云陵在一边点评,找出漏洞和不足,然后再纠正,有时三人相互拆招,一人模拟一对二的情景,或二对一,如此他们三人已攻守配合牢固不可破。这天,他们三人仍旧如往常一样对练,中途杨成武却突然摆手示意停止,他心绪突然焦躁起来,叫道:“不练了,不练了,这样有什么用呢。”郭襄云陵对望了一下不明所以,杨成武素来阴柔,遇事不焦不躁,冷静处理,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自从练了我的阳刚之功改变了性格,郭襄心里想。
他们只好暂停下来,郭襄打来海鱼,云陵在竹筏上开剥了做成鱼汤递给杨成武,杨成武接过时看她满眼慈目,想起了自己的娘,不免一阵心酸,低下了头,郭襄走上来问:“杨兄弟,你想起了什么?”杨成武道:“我想起了娘,继而又想起了那西域红衣人阿胡拉。你说那乾坤大挪移,如果敌方使出来,临敌时,如果我方击向敌方的招式,敌方化为转向我方同伴,那岂不糟糕?”郭襄道:“你这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啊。”“假如这西域人来了我中原,他们一时哪里分得清善恶,我中原不学无术,又偷机取巧的人大有人在,假如有小人玩弄权术,那西域人不明所以,把此类人收为教徒,并传之以乾坤大挪移之法,那岂不是武林人的灾难。”郭襄道:“你这一说确实是啊,我们应该阻止才是。”
杨成武听她说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道:“姊姊,我想加入那波斯明教。”郭襄道:“那可是外来教派,那些功夫我看有些邪乎,他们的真实目的你清楚吗,他们或许要独霸我中原武林呢,或许又要灭掉各门派,或许扶持元朝,什么可能都有啊。”杨成武道:“这些我也想过,不过你想想,不加入他们又怎么能深入了解他们的目的呢,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我中原武术不至沦为不堪一击,为了中原武林不被外邦霸占,哪怕龙潭虎穴我也决定闯一闯。即使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也要唤醒入教的中原同胞们,免得堕入旁门外道。”郭襄道:“杨兄弟,你这番话颇有舍小家为大家之感。”杨成武道:“其实这是我文天祥师父教导我的,也受你一番影响。”
杨成武于是把文天祥在狱中教他的文治讲了一遍,却没有提及传授他的奇门遁甲之术,因为他也与师父有过约定,师父告诉他,这奇门遁甲之术,五百年才得一传人,到文天祥这一世,已是从赵普隐秘相传而来,所谓隐秘相传便是从不公之于众,一代传一代,哪怕遇到生死大事,也不可随意透露,只可自知,不过也可自我相救,否则这法术如何后续相传,但切不可告之于人。
文天祥曾说:“通过天机演算得知,眼下他这一世和杨成武这一世还不到改变国运之时,必等从赵普算起五百年后有一奇人横空出世,才会依此改变国运,我汉家天下将失而复得,如强制逆天而行,必将一败涂地,自己也难保,此术恐怕永久失专于世,切记切记。”所以杨成武隐下不提,那杨成武果真从不施展奇门遁甲之术,更不会将之用于改变国运,直到华山论剑,让明教,即后来的明教不堕入奸小之手,他才施出一番奇门剑法,破了乾坤大挪移神功,扳回中原武林之尊,此是后话。而文天祥所谓五百年后奇人,正是刘基,字伯温者。
过了一会,郭襄又道:“杨兄弟,我突然又不想你加入明教。”杨成武问:“为什么?”郭襄道:“我觉得那些功夫邪门得很,我们不可以自堕魔道。你要身陷其中必然会难以自拔,谈何救人。而且,我觉得你那九阴白骨爪也很邪门,我不想让你练,更不想教给云陵。”杨成武道:“功夫邪不邪门要看怎么练,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如果作为惩治坏人能算邪门外道吗,如果好的功夫用来做坏事,那能说功夫坏吗,比如一人会轻功,假如他用来偷盗,那能说轻功是歪门邪道吗,应该是人的问题吧。”
郭襄听他一句话自知落了下风,心有不甘,她嘟囔着:“人家没有你读书多,不和你计较了。”杨成武突然感觉姊姊在他眼里竟有点像妹妹一样,心想,姊姊确实比我大不了几岁,况且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得承让一些才是,于是安慰她道:“好姊姊,我不练那功夫就是了,我也不加入明教了。”郭襄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弟弟。”郭襄又问:“那,你会帮我替爹娘报仇吗?”杨成武答:“当然会了。”郭襄又问:“我可是罪人之女。”杨成武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好姊姊。”郭襄笑了,她笑得很开心,虽然海浪声远远地遮盖了她的笑声,但她心里的满足以前突然升起的希望远比这辽阔的大海更深遂。
不久后,他们眼看离南海越来越近,杨成武道:“姊姊,云陵,不如你们上岸走吧,免得错过了南宋同胞们的一些重要决定。”郭襄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这茫茫大海漂泊得也有点够了。”
上岸后,他们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南而行,衣衫破烂不堪,像一群难民,但又步履矫健,他们身上有的背三只布袋,有的背四只布袋,郭襄一眼便认出了,她叫道:“这是丐帮子弟,根据背上的布袋判断三袋弟子和四袋弟子。”杨成武道:“你是说他们都是梁长老的弟子?”郭襄高兴地道:“是啊,是啊。我们终于遇到自己人了。”
郭襄他们追上丐帮弟子,一名弟子告诉她,他们丐帮要在前面的竹林园里选出丐帮代理帮主,打狗棒又一次落入歹人手中,丐帮中无人主持大事,他们选举代理帮主是目前最紧要的事。郭襄问梁长老是否赶了上来,那丐帮弟子说此事正是梁长老主持的。郭襄对杨成武道:“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我们仨这狼狈相,我看也与丐帮弟子差不多了。”杨成武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们,不由得笑了。
丐帮大会在竹园的一片高地上举行,丐帮弟子有坐有卧,有躺着的还有蹲着的,他们为湖湖一大门派,人员众多,弟子参差不齐,郭襄以前见过他们在襄阳举行选举大会时,所以并不见怪,倒是杨成武和云陵从没有见过这阵势,他们仍旧气宇轩昂地站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般。郭襄入乡随俗,她故意在自己脸上抹得黑乎乎地,她不想让丐帮弟子们认出她来,并提前交待那名谈话的弟子,不要透露她的行踪,他们故意躲到众弟子最后面,用草木遮挡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