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县子方才对秦之变法推崇有佳,在下想问,那贾县子以为,始皇之政,仁政乎?暴政乎?”
贾瑞猜到定会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内心轻叹一声,看来又到了收割仇恨的时候了。
自己一来想要扬名,二来既然这次来的都是年轻人,说不得此次论政还能得一二志同道合者,看来是要拿点干货出来了。顿了顿道:
“千百年来王朝更迭不休,世家豪门却可永存,为何?皆因其如附骨之蛆盘踞于王朝之内,不断抽骨吸髓。如灭隋立唐的‘五姓七望’,或灭元立明的‘江南九大家’。
此类千年传承之世家大族,朝纲予之利,便支持,国策损其利,便反对。待国弱民穷时,便另择一强壮新朝继续附之,循环往复,坐看潮起潮落而自身根基不损。
秦之灭,及后来隋之灭,皆源于此。
此类世家,视君王为傀儡,待万民如草芥,心中毫无忠孝仁义之念,为一己之私可毫无底限,拔一毛而利天下则不为。贾某深恨之!
而姚大人方才所问,贾某也可直言。
若无门阀世家掣肘,始皇之政,乃至炀帝之政,与民而言,皆为仁政!”
“什么?!”
“荒唐!”
“滑天下之大稽!秦王嬴政‘焚书坑儒’,视我儒家为祸端,使我儒家根基大损,依你所言,我大玄太祖以儒治国之政,或是太上皇优待儒士之策,皆错了不成?!”
却是那姚启政微笑着坐了下去,另一华服儒生站起身来指着贾瑞问道:
贾瑞则轻叹一声,拱手问道: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顺天府大兴县秀才薛伯琳,烦请贾县子回答在下问题。”
说完倨傲气恼的放下手冷哼一声。贾瑞仍是那副平静的神情,不理众人或气愤或震惊或思索的表情,坐直了身子道:
“若要论及始皇之政,具体到方方面面,怕是我等论个百八十年也不一定清楚,贾某今日只说结论。诸位静听。
汉文帝以道家无为而治国,虽与民休养生息,却仍有废政之嫌。大唐之时百家之鸣,虽立盛世之功,后期仍致乱象丛生盛极而衰。
至前明之时,由明太祖朱元璋大兴儒学启,至后期东林一党霍乱朝纲终,贾某请问诛位?有哪一家学说可为万世不移之策?”
这本是个亘古难题,满屋之人陷了一瞬间的寂静,连那提问的薛姓秀才也愣在那里,贾瑞也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接着说道:
“所以贾某才直言,合乎天下大势,合乎民心所向之国策,才是最优之政。
七国争霸,黎民厌战久矣,所以秦以武立国以法治国,才得强兵劲弩统一六国,此为民心所向,合乎天下大势。
前明世家兼并土地东林腐化宦官当权,致使苛捐杂税丛生民不聊生,太祖树劫富济民大旗,夺世家之财以慰百姓,又立国号为玄,尊为汉家正统,合民心所向,顺天下大势,才有我如今太平基业。
贾某也常以儒士自居,但请恕某直言,我儒家学说,其实并非完美。”
到此时,看到贾瑞一人竟说的众士子全部陷入了沉思中,这完全偏离了刘清的目的,他此番设此局,一来想为自己的好友兼堂兄刘溢出口恶气,二来是为了自己能在朝堂文臣中树立名望。
他的父王忠顺亲王是个没野心的人,他却不是,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的他因是皇族,不能参加科考,只能以这种方式试图步入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