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题绕住了她,变成了走不出的迷宫。
琢磨不通,她很沮丧。
望着无力解开的题目和日渐深橘的霞光,她打起退堂鼓。
女生转过来脸来,抱有十分歉意,“算了,我回去再自己琢磨琢磨吧,对不起,白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沈时白实在不会安慰女生,没有同意,“继续写,有问题就问,如果最后也教不会你,那才是浪费时间。”
她才发现寻到个好严厉的小老师,根本没空沮丧,只好赶紧调整状态重新审视题目,然后带着满满的认真,向他问出下一个牛角尖问题。
后来她是怎么茅塞顿开的,沈时白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很高兴,高兴到和来接她的男朋友,大肆吹捧了一番他有多厉害。
男朋友不服,“再厉害能有我厉害什么题,给我看看。”
她私下原来并不矜持,也会冲人做鬼脸,“吹牛吧你,人家能考年纪第一,有本事你也考一个呀,略”
沈时白骑着自行车从校门出来时,又看到她。
她和男朋友站在黑色的轿车旁边,正准备走,看到他,她停下喊了声“同学”,引得过路学生纷纷回头,唯独没有他。
她锲而不舍又开口,换成“年纪第一”,沈时白只好无奈停下。
其实在半小时之前,她刚刚对着习题本上锋利的笔迹,将他的名字仔细品味过,说“你的名字真好听,会教人想起国画留白的婉约韵味”。
可再好听又怎样,她依然记不住。
她小跑过来,将手中的纸袋递给他,“今天占用你好长时间,真的不好意思,我请你喝咖啡吧,谢谢你愿意教我解题。”
沈时白摘下耳机,片刻没有接。
轿车边的男朋友也在催她赶快回家,她见状,干脆将纸袋挂在了他的自行车把手上,随即跑开,“年纪第一,明天见。”
她坐进轿车,扬长而去。
他重新戴上耳机,用力踩下脚踏,朝着夕阳落下、与她相反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奔过去,奔向明天。
晚风灌满宽松的校服,落日在少年背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尾巴。
那杯咖啡他回家喝的时候,已经凉了,但仍旧甜到发腻,好像她将全世界的糖都放在了里面。
可他喝光了。
车开到路口等红灯时,沈时白才拿起手机,对女人刚刚发过来的那条信息做出回复“可以。”
翌日是周天,也是程露假期的最后一天。
她不好意思再放人鸽子,早上和医院的护工阿姨通过电话,确认周臣那边安好后,就直接就回了程家。
原以为程老爷子那边会需要个解释。
没想到沈时白给出的理由,是沈母前天坐车不太舒服,他才提出将会面时间推迟,替程露省去了不少,聆听老爷子人生教诲的时间。
程露承他这份人情。
傍晚6点钟,低调的黑色卡宴停在程家门前,程露在三楼露台,看到沈时白下车来,替沈母开车门。
随后出来的沈母穿着朴素,但看起来很精神,话不多,面对出来迎客的冯老师和程老爷子,笑得很含蓄,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面相。
对程露,沈母应该是相当满意的。
因为这位含蓄矜持的女士,只在程露下楼见客时,目光短暂地怔住露出惊喜,而后带着不加掩饰的高兴,主动来拉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