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开灯, 沈时白的卧室里挂着厚重的灰色窗帘,严密阻绝住窗外的月光,将房间变成个暗黑的匣子。
偌大的空间仿佛被挤压成狭窄隧道, 目不能视,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
沈时白的头发里藏着干净的香味, 骨骼感清晰的手指上,指腹覆有一层薄薄的茧, 掌心干燥温热。
黑暗容易滋长恶劣的念头。
程露像个走进潘多拉魔盒的探险者,高跟鞋凌乱地掉落声中,她是主动打开魔盒的那个人。
纤细的指尖胡乱寻索, 触碰到男人腰间的皮带,不得章法地按了两下,金属搭扣发出啪嗒一声响, 她听到耳边传来极轻的笑。
“别乱动。”
不安分的双手被男人捉住腕子,他单手就将她反绞到背后, 略微俯身,凑在耳边温言软语地警告她。
跟沈时白相比,她显然还不够恶劣, 也不够强势, 所以做不成掌控战利品的赢家, 束手就擒的感觉教她有些恼火。
男人温热的鼻息就萦绕在她颈侧, 鼻尖若即若离地触碰了下她敏感的耳垂, 通往伊甸园的大门被敲开, 她像清晨凝聚露水的栀子花, 也如同油画里受难的圣女,被迫昂首挺胸地迎接献祭。
“你做什么”
呼吸倏忽间紊乱,程露被酒精灌满的头脑晃荡地生疼, 她扬起脸,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沿着男人呼吸的轨迹望向他。
看不清,但试图用皱起的眉尖向他表达不满。
但没有再听到沈时白的声音,程露只感受得到他手掌的温度,骨节分明的手指根根笔直修长,犹如春雨里破土而出的竹。
程露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却也不喜欢压抑自己的感受。
她的骄矜本该习以为常,永远都理所当然地想要占据上风,偏偏遇上沈时白,他似乎恰好和她是同类人。
狭路相逢,无非东风压倒西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先前随意丢弃在床头的手机,不合时宜地收到一通深夜来电。
屏幕陡然亮起冷调的白光,刹那间将整个卧室的旖靡,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程露压不住地低声惊叫,微光中,目光猝不及防撞进男人沉静却戏谑的眼底,她脸颊发烫,咬唇偏过头去,将额头藏进他的颈窝躲过视线,努力平复起伏不定的胸口。
“沈时白,关机”
女人有气无力恼羞成怒的样子,教沈时白直观联想起挠人的布偶猫。
他没有掩饰轻笑声,抬起沾湿的手指,碰了碰程露滚烫绯红的脸颊。
“手机对面的人看不见你。”
松开钳制住她双腕的手,沈时白俯首轻吻了下她的鬓边,怜惜又戏谑。
恼人的屏幕光亮仍旧亮着,当下如同盏纠察暗昧的探照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