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干这棒打鸳鸯的事儿,委实是程露说:“我需要让自己冷却下来。”
犹如是块铁,烧热了、软化了,就需要放进水里,重新冷却变硬。
沈时白立在原地,双手随意插兜,目送那辆车缓缓驶出庄园大门。
偌大的庄园重新恢复极致的静,屋里只剩下佣人和善后的工作人员在忙。
他本来也可以拿上车钥匙,直接离开,但没有,而是转身回到了室内。
主卧在三楼南面,女主人的衣帽间里,目前只悬挂着当时程露无法取舍,现在还未经启用的2套婚纱。
男主人的衣帽间就在对面。
沈时白进去拿出睡衣更换,解下领带时,瞥见上面被深沉底色衬成暗红的唇印,动作稍顿,到底没有将其和需要清理的衬衫放在一起。
这晚沐浴过后,躺在宽大的床上,他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高三下学期,开学不久,学校组织郊游,给学生们放松心情,减轻学习压力,要求高三学生也参加。
郊游地点定在郊外的森林公园里,学校联系的大巴停在操场,各班学生统一到操场集合,以班级为单位上车。
临出发前5分钟,女生背着书包姗姗来迟。
她上车后,估计没有找到空位,只在倒数第三排看见了独坐的他,走过来,当看清里侧座位正埋头做题的人,她略欣然唤他,“年纪第一,是你啊,请问这里有人吗”
说不上幸还是不幸,沉默寡言的性格、冷淡的眉眼,使得他在同学间人缘并不怎么好,这种集体游玩的活动,没有人会愿意和他同行。
他抬眼淡淡看一眼,摇头。
“谢谢。”
她是受欢迎惯了,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某个表情、某个眼神,是不是在表达不愿,所以也半点不像旁人那样在乎他的冷淡,这对她而言不重要。
取下书包刚坐好,旁边的车窗玻璃被敲响,沈时白侧目,就看见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周臣。
对方拧着眉,脸色不怎么好。
她俯身径直越过他膝头,打开窗,说“哎呀,老师不都说了要以班级为单位,你能不能遵守下规则,快回你班的车上。”
周臣似乎瞥了旁边的他一眼,没好气地递进来一袋零食,“行啊程露,你回头晕车的时候,可别自己偷摸着哭。”
“我带药了,快回去吧”
周臣听着,这才头也不回地放心走了。
车子行驶的途中,她拿出手机听歌,大概看不惯他闷着做题,凑过来将半只耳机递给他。
“你都第一了,有必要还怎么刻苦吗休息会儿吧,学校不是说,郊游就是为了让咱们减轻压力的吗”
沈时白看着她,不说话的片刻,在想怎么拒绝。
她当他不拒绝就是认同,手肘碰了碰他,将耳机放到他手上,问他平时喜欢听什么歌,看什么电影或者书、或者动漫
沈时白的笔再没办法心无旁骛落到试题上,不算热络地说“我没有特别喜欢的。”
她从来不对旁人的无趣感到尴尬,或者显露出任何怪异的表情,只是说“那给你听听我喜欢的。”
耳机里传来的许多歌,沈时白当时,的确都不知道是什么名字。
后来路途颠簸时间长了,她靠在椅背上睡得东倒西歪,猛地惊醒过来好几次,睡不着就捂着心口,看起来非常难受。
他面对她,似乎总容易冒出热心肠。
在又一次她的脑袋晃晃悠悠歪过来时,少年稍微从座椅上坐直身体,用自己单薄的肩膀,不动声色的为她了稳定的依靠。
不想让别的同学传闲话,他也闭上眼,装作睡着不知事。
但其实根本睡不着,胸腔里无缘无故地仿佛在敲鼓,每一声都比上一声更加清晰可闻,仿佛灵魂出鞘,兀自去跑了个八百米。
那天她随机播放的歌单,他甚至也记得,整整重复了两遍零八首。
最后的最后,梦中出现一片晚霞铺满的天空,云霞交接的天际忽然有道拖着尾巴的白光,快速划过。
不知是谁喊了句“白天也有流星诶,快许愿”
当时似乎很多女生都站起来冲着天边,作许愿姿态,但梦里沈时白只看得清她的模样。
她和别的小女生其实没有哪里不同,连许愿的手势貌似都是最通用的那种,双手合十放在脸跟前,闭上眼睛很小声的说“如果天上真的有神明,就保佑我妈妈在天上,能够健康开心、无病无灾,不用再受苦吧。”
那么小的声音,沈时白也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听到的。
他想起前不久班级里有人写同学录,他翻到过她的那一页,上面写的心愿是希望医疗技术飞速发展,早日消灭所有病症。
沈时白从前总听老一辈的人说,人去世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继续看着世上的亲人。
他不知道她的妈妈究竟是那颗星,似乎那时就冒出奇怪念头,如果可以,希望送给她满天星,漫天银河璀璨。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