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白埋头读书,说“我家不在市里,小县城没什么好玩的。”
“那”秦韵顿了下,又说“我还在网上看了好多你家那边的特产,一直想去尝尝来着。”
沈时白终于抬眸看她一眼,仿佛个不开窍的木头人,“等开学返校,我会给老师带些特产,你尝尝就知道。”
秦韵在书桌对面定定看向他片晌,直接收拾起书本离开了图书馆。
他们不同系,平时沈时白只会在法律系的课堂上遇见她,秦韵一般也不会主动跟他打招呼,态度甚至算不上普通同学的友好。
但从大三那年开始,他实习期直接进了贺氏的高层管培部,奖学金年年不落,校庆时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照片在学校论坛疯传,高楼盖了不计其数。
上课特意占座在沈时白身边的女生越来越多,他的照片不仅出现学校表彰墙,又攻占了表白墙,每天都有情书送到男寝保安室。
甚至有学妹拜托秦韵帮忙传递礼物。
沈时白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天秦韵当他的面大发脾气,将学妹的礼物扔在地上踩成了一堆垃圾。
那天沈时白也才知道,原来秦韵的“不喜欢”是喜欢,“不友好”也是喜欢,“想去深城”更加是喜欢。
可他不理解这种喜欢,也无法“喜欢”得起来。
自从高考后的那年暑假,站在机场大厅,看着那辆前往英国的航班远走高飞,车祸躺在病床上,听见电话里传来拨出号码是空号的提示音,沈时白已经很久记不起来“喜欢”是什么感觉了。
他像是独自经历了一场心动萌芽,然后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再任由那颗嫩芽悄无声息地枯萎。
秦韵和他不一样,她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不可能无人知晓,也不允许。
沈时白在某个时刻其实有些羡慕她,哪怕被回绝,发脾气、愤怒、失落过后,她竟还能来与他握手言和。
然后在她打算出国前,再次向他发出邀请,想让他和她一起去,又再次被回绝,再发脾气、愤怒、失落。
那之后,沈时白在逢年过节拜访恩师时又过她几面,仍旧一如既往的“不友好”,直到他将公司迁回深城,直到前不久她发来回国的消息。
抵达京市的第二天,他去参加恩师的葬礼,才又见到秦韵。
恩师的病拖了很多年,治疗受了很多罪,最后临终倒像是解脱,秦韵面上看不出多少深受打击的悲痛,只是有点憔悴。
“之前那么跟你说都不肯出来见面,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秦韵穿身黑色的风衣,抱臂靠着栏杆抽烟,隔着烟雾微眯着眼看向他,嘴角有些微妙的弧度。
沈时白嗓音淡淡的,“送老师最后一程,我自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