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以为换个地方兴许就好了,奈何赶回自己的出租屋后,情况并没有好转。但凡只要一入睡,梦里总会有宋沅的身影。折磨得他眼都不敢闭,眼下生生熬出一片青黑。
从前俊美的男人如今盯着一双硕大的熊猫眼,可让他身边的兄弟笑话了好一阵。
因着这事,容祁再也没敢回松桥大队,两人只能通过书信联系着。
转眼到了冬季,宋沅学习越发刻苦。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特别聪慧的人,只能在私底下努力着。
耳边仍然有人说着女孩读书无用,结婚生子才是正道。可宋沅就是享受那种书本里带来的乐趣,那种探索,领悟的成就感,是前所未有的。
这日,宋沅从镇上回来,恰巧遇见了几个行色匆匆的人,那群人脸色并不好看,撞到宋沅也只是敷衍地道了歉便走了。
宋沅回到大队才得知,那一行人是徐爷爷的孩子和学生,虽不知什么原因让他们想起了徐爷爷,特意跑到向下来看他老人家,但结果是不欢而散。
老人家对他们并没有好脸色,尤其是对上那张与妻子十分相似的脸颊时,他心中的悲怆压得他的身子愈发佝偻单薄。
他将人拒之门外,自己背靠着那漏风的门帘,身子颤颤巍巍地顺着门慢慢滑落,苍老的面颊上泛滥着许久不曾有的眼泪。
老人痛苦地捂住双眼,那瘦骨嶙峋的五指,止不住的颤抖着。他不禁想,若是没有这场运动,或许他和妻子能够相濡以沫到白发苍苍。如今这异地他乡,便只有他老头子一人苟活着。
宋沅得知消息后特意去了趟牛棚,老人家心知她的来意,摆手让宋沅不用担心,那红肿的眼皮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爷爷,往事不可追,咱们都往前看!”
“好孩子,我知道!回吧!别让人看见了!”
宋沅一步三回头,门内的徐立先注视着她的身影,不时挥动着手。
这苦难的日子之中,最大的收获便是这个善良的孩子。只是可惜,自己却帮衬不了。
宋沅走后,徐立先望着妻子坟墓的方向,精气神一下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