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决意要和东野承欢一起回天阳，东野承欢再无力守约，他一心想要回家，那里有自己的妈妈。

但是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牵绊；想是一回事，暂时，只怕是回不去了。

莎莎，是一副重担，压在心头，放不下……

园长又打电话催晶晶回去上班，说你再不回来，孩子们可就跟你生分了。晶晶就把她和东野承欢目前的处境电话里跟园长说了。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园长说：“这样，你先回来上班，如果他不嫌条件简陋，先暂时委屈他在门卫休息室对付一下，等工作、住处安顿好了再搬出去，你意下如何？”

晶晶眼前一亮，恍然间，心里的沉重顿然轻省了好多。

……

清晨，早市开始。

莎莎站在摊后，魂不守舍的，她不由看向徒弟的水果摊，见西红柿码放不够整齐，就过去为他整理。那五十来岁的摊主对临摊美女的行为迷惑不解，但没有出言相询，脑子里飞快猜析着，眼里露出异样的光采。那人先是锁了一下眉，眼里微露异彩之后便有了不一样的自我感觉。

美女不声不响为自己整理摊位，这释放了一个怎样的信号？在自己面前，她弯腰整理，后身翘起……

“谢谢你啊，美女！”他自认形像和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有意向莎莎靠近了一点点合适的距离。

莎莎迟钝地转头看了这人一眼，眸中思念忽然黯淡，她嘴角勉强翘了翘，什么话也没说，就回到了自己的摊位整理摊上的蔬菜。

那人的目光，长久停留在她身后翘处，时不时留意一下她的注意力和客流中的目光；脑中，飞速旋转着什么。

……

东野承欢的到来，多少对那位接替了李叔的门卫老人产生了些影响。

虽说他每天上下班回家，并不住在园里，但一直以来，相对清静的门卫室里突然多出一个素不相干的人，无形当中对门卫的相对自由不可避免产生了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约束力。后又从东野承欢口中得知他老家在千里之外的农村，更是打心底里生出隐而未现的厌恶感。

身为本市‘土著’，门卫老人有着天然的仿佛得天独厚的优越感。而对于园长收留这乡下小子的做法，此人相当有成见；

——农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头，大城市不是你们这等素质（低下的农民该来的地方。

对于门卫老人冷不冷热不热、皮搭肉不理的态度，东野承欢并不多想什么，这是典型的市民情结，见怪不怪。

一切相安……

凌晨三点，东野承欢突然醒来。

外面的光线透过窗帘渲染着屋内空间，凑着昏暗，一切勉强可辨。下床时忽然失去了方向感，这一发现使他头脑略感眩晕，一时没能找准灯开关的方位。索性摸索着穿好衣服来到门外。

完全陌生的住处使得他的思绪混乱了几分钟，他走到街边，左右来往的车灯刺眼，他不得不用手遮光，内心深处仍不清醒地抱有一丝丝幻想，或可说是期待——莎莎的车，下一秒就会出现，停在前眼。

渐渐回稳的思绪告诉他：

……凌晨三点，已成为昨天。

手背顶着嘴唇僵硬地打了个哈欠，心没来由被撕扯了一下，大街上往来移动的光圈放大，变得朦朦胧胧的。他的胸口里面有什么东西沉寂下去，忽然变得空落落的，眼里的视线被朦胧的光线压缩在眼前寸余的空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抵拒他的目光进入。

东野承欢定定站在幼儿园大门外的街边，茫然顾盼，嘴唇微微翕动，齿缝间几乎就挤出了那个此时心中泛起的名字。

然而那个名字，仿佛也留在了昨天……

苍原大城的早晨五点钟，窗外嘈杂着车辆川流的噪音、各种杂音。倍感心力交瘁的东野承欢仍然依循着原来的习惯，坚持着做了一百个久违的俯卧撑，就累趴在地面上，动也不想动。

再有一个小时门卫就要来上班。东野承欢从地上爬起来，适力活动一番僵酸的身体，到盥洗室刷牙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