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的笑了笑。
酒鬼和酒鬼之间该是有何等的投缘,但是现在一个已经彻底醉了,另一个清醒着但是早已醉死好多年。
他叹了口气,自角落中摸出了个酒瓶,他大口的喝着酒时,也大声的咳嗽起来,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就仿佛地狱中的火焰,正在焚烧着他的肉体与灵魂。
他的痛苦究竟有多深刻?才能再这样一直折磨自己,一直试图杀死自己。
酒瓶空了,他就拿起把小刀,开始雕刻一个人像,刀锋薄而锋锐,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
这是个女人的人像,在他纯熟的手法下,这人像的轮廓和线条看来是那么柔和而优美,看来就像是活的。
他不但给了“她”动人的线条,也给了她生命的灵魂,只因他的生命和灵魂已悄悄的自刀锋下溜走。
这个她,正是刚才那个孤独的女人。
他确实已不再年轻。
他眼角布满了皱纹,每一条皱纹里都蓄满了他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只有他的眼睛,却是年轻的。
这是双奇异的眼睛,竟仿佛是碧绿色的,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清,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也许就因为这双眼睛,才使他能活到如今。
现在人像终于完成了,他痴痴地瞧着这人像,也不知瞧了多少时候,然后突然门被推开了。
门外,一个大汉立刻吆喝一声,不远处的大门外停着一辆车马。
这大汉满面虬髯,日光就如鸷鹰般锐利,但等到他目光移向酒鬼的时侯,立刻就变得柔和起来,而且充满了忠诚的同情,就好像一条恶犬在望着他的主人。
大汉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站在原地等着。
男人见着他,眼睛里也传递者温柔,“帮我在车里递一坛酒。”
大汉叹了口气,转身手伸进马车里。
男人接过来一饮而尽,慢声道:“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他想笑一笑,却又弯下腰去,不停地咳嗽起来。
男人又在原地静静地待了很久。
直到他醉晕,醉死过去。
大汉才过来抱着他,带上马车。